迎亲的唢呐远远响起,越来越近,尖锐高亢的唢呐声拉长着声音,越过围观之人的欢笑议论声直冲进人的耳中,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顾雪甄听着这一声紧似一声的唢呐声,只觉得怪异,荒诞。
宋临川绷着脸,待唢呐声远去后,说了两个字:“造孽。”
迎亲队伍过去后,围观的人都散了,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顾雪甄对此事很好奇,斟词酌句地问道:“临川,我离开京城多年,不太清楚,这内侍监也是能娶妻的吗?”
“内侍监在宫里,有些会找宫女作伴,但像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迎亲,还是头一次。”
宋临川说着,又冷冷一笑,“这位赵常侍,和顾祥一样,是三姓家奴,他为了往上爬,害过不少人。”
顾雪甄听得疑惑,“都说帝王心深不可测,圣上怎会如此信任他?”
“信任?”宋临川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放低了声音,“他连死去的人都不信任,更何况是活着的人。”
“且等着看吧,今日这位赫赫扬扬的赵常侍,来日是什么下场。”
顾雪甄抚着斗篷顺滑的风毛,没有接过他的话。
圣上不信任死去的人,是不是她在百味楼里听到的那些?
马车停在顾家铺子的后院,顾雪甄刚下马车,顾祥闻讯一路小跑过来。
“东家,您可算是回来了,昆仑他……”
他看到顾雪甄身后的宋临川,还有一个有些面熟的男子,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
“昆仑他怎么了?”顾雪甄含笑问道。
顾祥先向宋临川拱手行礼,才同顾雪甄小声道:“东家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他偷偷打量着那个男子,努力想着在哪里见过。
何晋没搭理他,跟着顾雪甄走了进去。
他们刚进大门,就听到左厢房传来传来怒骂声:“昆仑,你不过是顾家的一条狗,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我外甥是顾家的主子,就是你们家的三个姑娘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舅老爷。”
“你以为你如今跟着大姑娘就能耀武扬威?我告诉你,这天下,还得男子的天下,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宋临川当即就变了脸色。
顾祥不知惟家之索是何意,但夏嘉礼先前的几句话已让他后背直冒冷汗。
他赶紧冲左厢房高声叫道:“昆仑,东家回来了。”
左厢房的叫骂声一下就没有了。
但没一会,又听到惊呼声,“昆仑,你干嘛?放手。”
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传出来,似有什么东西被踢倒。
顾雪甄走到正屋廊下,转身望着左厢房。
宋临川也望向左厢房,待两个人从门口出来,他看清后,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昆仑如拎小鸡一般,抓着夏嘉礼后背的衣服,把他从左厢房拎到正屋的台阶下,再把他往地上一丢。
夏嘉礼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扯了扯衣服,昂起头看着台阶上的顾雪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