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和两个孩子在厨房做饭,她便又躺回了大柳树下的躺椅上。
四月的阳光很好,中午有些微热,但是大柳树的阴凉下很凉爽,柳枝随风摆动,一副美好的春日美景图。
这么好的天,虞小幸盼着床能早点儿做好,到时候也可以推着程少凛四处走走。
自从上次她被石柱带走之后,程少凛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很多,以前见到她就横眉冷眼,现在倒有几分客气。
这是个好现象,距离在一步步拉近,等他彻底的信任自己了,就慢慢给他治疗。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觉得家里还是有个男人的好。
至少别人不敢轻易来犯,一家子老小有个靠山,不像现在似的她如果出门的话还不放心家里。
胡思乱想间,午饭已经好了。
一盘竹笋炒猪肉,一盘凉拌蕨菜,油放的太少,两个菜都有些干巴,即使赚了钱,程母也舍不得在吃喝上多花钱。
来了这么些天,虞小幸也早已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有白米饭吃,她已经很满足了,配上这两个菜,也下了两碗米饭。
吃完饭照例去喂程少凛,将两颗营养神经的白色药丸混在米饭里喂他吃下。
躺久了的人,神经和肌肉都容易萎缩。
喂完饭,掀开被子,将脏垫子换下来,又开始仔细地给他按摩。
程少凛就那样光着身子躺着,任由虞小幸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说来也怪,以前被她看一眼,都羞愤欲死,现在居然已经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还盼着她来。
尤其是她出门的时候,他总是算着时间等她回来。
程少凛有时候暗想,也许是自己习惯她的照顾了吧!
待虞小幸给他按摩完毕,便叫来程母,准备商量一下她下一步的计划。
石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她也没闲着,每日都往镇上去,为医馆选址。
看了十多套房子,终于确定了下来,在石鼓镇的北区,相对比较偏僻,离东西两家医馆都远,她特意选了这个位置,避免同行间的矛盾。
房租也便宜,一个月只要十两银子。
虽然位置偏,但她觉得好酒不怕巷子深,只要医术好,病人自然会慕名而来。
现在重要的问题是,两个孩子肯定要去镇上的学堂,虞小幸也要每日呆在医馆,倒是可以买辆马车,每天早上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晚上再顺道一起回来。
但白天程少凛怎么办?他不能没人照顾。
程母听完连忙道:“你们放心去,白天就我照顾吧,我半上午和半下午的时候回来一次。”
虞小幸摇头,程少凛已经是个大男人了,再由母亲照顾,实在是不合适,另外就是她每天会在程少凛的饭里混入药丸,水中也加了药剂,用于滋养神经,程母照顾的话就没办法了。
她的意见是一家人搬到镇上,反正医馆附近有很多小院子,不管是租一套还是买一套,都不成问题。
在程家庄的这些天,她也摸清了村里的状况,虽然再无人敢欺负她,但是村民们欺软怕硬的本性没变,经常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爆发矛盾。
她无意于待在这样的地方。
程母却是面色犹豫,这个家她住了几十年,这是她和相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她不想离开这里。
况且现在刚插了秧,正是需要灌溉的时候,她得看着庄稼。
对于程母的这种想法,虞小幸并不意外,她也早料到了,这个年代粮食多么珍贵,庄稼人舍不得庄稼,也是寻常事。
“要不,你们去吧。”程母看着儿媳。
“那您一个人在村里?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一个老婆子,家里又没有值钱的东西,没人会欺负我,再说了,还有你祥叔呢。”
祥叔是村里的一位老汉,名叫丁祥,当年进山采药,被毒蛇咬了昏了过去,是程父及时给他吸掉毒血,并将他背下山送往医馆,才保住了一条命。
程父去世的时候,程少凛才三岁,孤儿寡母生活别提多艰难了。
起初,村里那些登徒子半夜爬墙图谋不轨,吓得程母半夜不敢睡觉,是他打地铺睡在程家的院子里守着她们母子,也是他主动揽过程家地里的重活,明里暗里帮衬母子不少,母子俩才平平安安到现在。
一年前,丁祥去外地做工,本来说去半年就回来的,也不知道为何,前几天才回来。
程母虽然担心他,但是这半年要忙着照顾儿子,顾不上想那么多。
前几天见他平安回来,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说起这些往事,程母眼底蓄满了泪水,眼角的皱纹似乎都更深了几分,她这一生很是坎坷,年幼突遭变故,嫁人后丧夫,现在儿子又残疾,内心深处的苦,只有自己知晓。
这些是虞小幸不曾知道的,如今听闻,也不禁为这位命途多舛的婆母感到悲切,也更为她历经磨难却仍然保持善良而感到敬佩。
既然婆母这样说,虞小幸也就没了顾虑,等她医馆成熟,在镇上站住脚,再劝说婆母搬去跟他们一起住吧!
母亲和虞小幸都决定好了,程少凛也就没有意见,他现在也帮不到家里的忙,好好配合,不拖累她,就是他现在能为她做的了。
这件事商量好,虞小幸心中轻松了许多,明天再去看看附近的房子,到时候先带着程少凛和两个孩子搬过去安顿下来,再将医馆开起来。
下午的时候,程母要去插秧,虞小幸想着她一个人辛苦,便准备下田帮忙。
可程母无论怎样都不许她下田,又脏又累,田里还有蚂蝗,儿媳细皮嫩肉的,没必要吃这个苦。
再说,她这几天忙着看房子也够累的,下午就让她好好休息。
拗不过婆母,她只得乖乖呆在家。
“婶婶,有人来找你了。”允霜奶声奶气的跑了进来。
“谁找我?”
“不认识,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
虞小幸起身出去,看到玉泉站在院子里。
“玉泉,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玉泉却是带着哭腔,“虞姑娘,你快随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