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他们一行人,每日赶路八个时辰,待到达离国都城时,正值六月中旬。
冷月带着芊芊进了王府,而离澈,则径自去了皇宫,先前,他着急去宇国接回阿月,一直没能向父皇复命,如今,他得了空闲,自然要进宫,与父皇复述墨霏城的一应事宜……
早朝未散,众臣皆在,离澈单膝跪在殿前,道:“父皇,儿臣特来复命!”
离皇将手中的折子直接砸了下去,怒道:“逆子,你还有脸回来吗!”
粘腻的血液,顺着离澈的额角流淌开来,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儿臣不知哪里有错!”
虎凯将军见状,一搂官袍,亦是跪在了地上,道:“禀皇上,万安王治水有功,皇上不嘉奖、不封赏也就罢了,怎能忍心责罚呢?”
离华拱手一礼,道:“虎凯将军有所不知,万安王行事乖张,惹得宇国郡主在宇皇面前告状,除夕当日,宇国使臣送来离雪公主的断指,父皇急火攻心,一病月余,万安王上不体恤父皇爱女心切,下不顾及公主嫁到宇国,处处受人挟制,他不孝不仁,过大于功……”
“皇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离澈站起身,冷声道:“阿澈前往宇国迎接王妃,宇国太子亲口与我说,公主给王妃下了离国独有的腐肉草,致使王妃身受其苦,还变了容貌,若非顾及到王妃会重回离国,恐怕宇皇送来的,就并非是公主的手指,而是公主的头颅了!”
离落这才跨出一步,站在殿前,道:“万安王的言下之意,公主断指,是她咎由自取?宇国太子说的话,难不成比父皇更为可信?”
虎凯将军接过了话儿:“离雪公主断了手指,离皇心痛不已;王妃身中奇毒,宇皇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事关公主、王妃两个人,且事发时,万安王并不在宇国境内,微臣以为,与万安王治水有道、惠及万民的功劳相比,深宫中人的阴谋算计,则显得无足轻重了!”
“臣等附议!”朝廷新选之臣幽幽开了口,其中,不乏有离澈的人……
离皇这才摆了摆手,语气疲惫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散朝吧!”
经此一事,离澈的心彻底凉透了,只因为离雪断了手指,父皇就抹杀了他数月的功劳,甚至在众臣面前,给他一个好大的没脸……
虎凯匆匆赶来,拍了一下离澈的肩膀,道:“万安王,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勉强一笑。
“既然无事,下官就请万安王喝一杯!”
虎凯拽着离澈,直接去了都城最大的酒楼,花间赋,虎凯一口气要了十二坛烈酒,与离澈相对而坐,开怀畅饮。
虎凯借着酒劲,出言劝道:“哪家都有偏心的父母,只不过,万安王生在皇家,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亲情则更加淡薄了!”
“倒也无妨,本王早就习惯了!”
离澈饮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一条火线由唇舌滑到喉管,真真痛快极了……
虎凯爽朗一笑:“万安王想得开便好!”
两人喝到微醺,才往各自的府中走去,离澈走了一半路程,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离落。
他往左,离落往左;他往右,离落也往右,他皱了皱眉头,道:“你拦我做什么?”
离落笑道:“除夕夜,指使魏怀逸送来阿雪断指的,并非是宇皇,而是宇国太子!”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李星橪与你的王妃,关系很是微妙啊!”离落见他神情闪而过了慌乱,笑意更深几分:“他们的感情,远超于兄妹之情了!”
离澈的语气明显不耐烦:“离落太子,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的人,劫到李星橪的一封信,”他从怀里摸出信,拍在离澈的胸膛上:“你闲来无事,取出来看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言尽,他离开了此处……
离澈将信揣进怀里,返回了王府。
他推开卧房的门,瞧见冷月正在绣衣裙,只瞧尺寸,这应该是为芊芊缝制的。
他取出信,在冷月面前晃了几晃,道:“你且瞧瞧,这是不是宇国太子的亲笔?”
“星橪写的信,怎么会在你那儿?”她起身要抢,离澈将手抬高,拆开了信封。
他当着冷月的面,将信的内容读了出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冷月,这应该是兄长写给妹妹的信,还应该是情郎写给内人的信?”
冷月满目惊讶:“不可能,李星橪不可能给我写这样的信!”
“你还敢狡辩,”离澈捏住冷月的下巴,道:“信封上的火漆纹丝未动,也就说明在本王之前,并没有别人拆信作假,月郡主,本王倒是小瞧你了,小小的一个万安王府,如何能容得下你的野心,月郡主的野心,应是让天下间所有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才对!”
“离澈,你混账!”冷月重重的一巴掌打了过去,离澈的脸颊,瞬间浮起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她道:“李星橪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不是,你却是啊!”
离澈的酒劲上来了,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月郡主天姿国色,但凡是勾一勾手指头,他不是那种人,也会变成那种人的……”
冷月还想伸手打他,反被离澈捏住了手腕,用力一带,冷月就跌进了他的怀抱。
她急声道:“离澈,你放开我!”
“嘘……”
离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月郡主莫要叫嚷,若引来了芊芊,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心跳如鼓,丹田处,升腾出一股莫名的燥热,他低眸,瞧见冷月气到通红的脸,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月郡主阅人无数,却唯独忘不了梁浩然,焉知,不是他床上功夫了得的缘故?月郡主,其实本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