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深沉的小模样,逗笑了冷月,恍然间,她想起了芊芊,芊芊与辰儿年龄相仿,多年未见,也不知道芊芊过的怎么样了……
自孙婆婆和芊芊搬来宇国,她一直抽不出时间探望,而后,她阴差阳错换成另一副面孔,就更不能顶着陌生的脸,去看芊芊了。
眼下,她恢复了往昔容貌,又看着辰儿长成这般光景,心里头,倍加的思念芊芊……
大梁历经了几次易主,有不少百姓,逃出大梁境内,来到宇国谋生。
宇皇将玉珏城更名为新民城,供他国的百姓居住,孙婆婆和芊芊,就是住在新民城内。
她同宇皇提及,想要去新民城,宇皇未追问缘由,只道:“朕派些士兵,与你同去!”
冷月微微一礼:“新民城内,都是平头百姓,骤然带士兵前往,他们恐怕会心中恐慌,左右不过几日时间,阿月自己去即可!”
“你独自前往,朕放心不下!”宇皇踌躇半晌,道:“还是让橪儿与你同去吧!”
冷月笑道:“星橪昨日才娶侧妃,今日便与我离开,怕是不妥!”
“没什么可不妥的,”
李星橪拱手一礼,道:“父皇,还是由儿臣护送阿月去新民城,更为妥帖!”
待阿月与离澈回去,两人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如今,他且能护一日算一日……
冷月为赶时间,与李星橪骑马而行,颖城的百姓,自发为李星橪让出一条路,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与太子并驾齐驱的女子是谁?”
“除了月郡主,还能有谁?”
“月郡主?”苍渊耳朵微动,从房上一跃而下,拦住了李星橪,问:“月郡主在哪?”
头戴幕篱的冷月,暗戳戳的在心里骂他:“这个棒槌,怎么哪里都能有他呢!”
李星橪眉头紧皱:“好你个愣货,竟敢拦着本太子的去路!”
他打了一记响指,凭空出现十几名暗卫。李星橪吩咐道:“将他拉走,别打死就行!”
苍渊的声音满是不甘:“月郡主何在?”
冷月懒得搭理他,直接绕过苍渊等人,与李星橪快马离开了颖城。
次日申时,两人才到达了新民城。经冷月打探,得知孙婆婆居住在东巷安康街一百零七号。李星橪好奇:“阿月,这孙婆婆是谁?”
冷月默了一瞬,道:“孙婆婆是故人,也是恩人!”她根据路人的指引,脚下像是生了风一般,直奔东巷而去……
远远的,她瞧见东巷摆了一道花圈: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素琴敬挽;何如一梦飞蝴蝶,竟使千秋泣杜鹃,芊芊敬挽…
她心口一窒,改为了小跑,李星橪紧随其后,大门是敞着的,灵棚前,挂着三根丧幡,大的有三丈六,以白布包裹,帆长一丈四,宽七尺,左右各有一白布条,七尺长九寸宽。
素琴披麻戴孝的跪在棺椁前,数年未见,她朱颜未改,只是哭红了一双眼。
隔着幕篱,冷月看见牌位上写孙王氏云英之位,她端端正正的跪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素琴转眸,一眼瞧见气宇不凡的李星橪,还有正在祭奠婆婆的姑娘,她试探着开口:“敢问贵人,与我婆婆可是旧相识吗?”
冷月起身,道:“是旧相识!”冷月余光一扫,扫见了一袭素衣,头戴双蝶翡翠簪的芊芊,她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默然垂泪……
冷月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许多,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芊芊,莫要哭了!”芊芊错愕一瞬,随即哭的更凶了,半晌,她抽抽搭搭的道:“我们见过吗?你为何知道我叫芊芊?”
一时间,冷月不知如何回答。芊芊曾唤她为阿娘,但她这个阿娘,却没能尽到阿娘的责任,或许在芊芊心里,她早就是个死人了……
她语气有些哽咽:“是…是孙婆婆与我说的,素琴,我可以留下来,等孙婆婆下了棺再走吗?”她想送孙婆婆最后一程,以尽哀思…
“自然可以,”素琴逝去眼角的泪痕,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在新民城中,举目无亲,难得姑娘不嫌弃,还惦记着我婆婆。”
素琴微微躬身,道:“多谢姑娘!”
素琴原以为,除了自己和芊芊,再不会有别人前来吊唁了,骤然多了个人相送,婆婆若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入了夜,冷月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边的星辰,李星橪坐在她身侧,低声道:“那个叫芊芊的小女孩,和已故的梁皇十分相似!”
冷月收敛了目光,道:“她就是前大梁最小的公主,芊芊!”
“怪不得会这么像呢,”李星橪眸光微转,道:“凭大梁前公主的身份,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怕是会掀起不小的风波!”
冷月道:“除了你我,并无第三个人知道芊芊的身份,我也绝不允许别人利用芊芊!”
话音落,芊芊就送来了茶水,道:“义母守着灵堂,脱不开身,只得换芊芊招待贵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贵人担待一二!”
“多谢,”
李星橪唏嘘不已,若大梁还在,这丫头就还是千尊万贵的公主,何至于沦落至此呢!
“芊芊,你不必忙了!”
冷月拉着芊芊,坐在空闲的椅子上,将芊芊鬓角的碎发,往后顺了顺,道:“你明日想吃什么,阿……”娘字未出,她就转了话锋:“你想吃什么,我都会给你做……”
芊芊踌躇半晌,道:“贵人祭奠阿婆,已属大义,又怎好让贵人洗手做羹汤呢!”
“芊芊此言差矣,”冷月道:“贵人偏爱洗手做羹汤,且以此为乐!”
她留下,是为了帮素琴料理孙婆婆的后事,而不是来给素琴添乱的……
冷月起了个大早,做了一桌子素菜,大多数都是芊芊幼时爱吃的。
李星橪慵懒的抻了抻腰,道:“想不到,阿月还有这等手艺,我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话别说的太早,”冷月道:“许久不做,也不知手艺退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