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橪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离雪,我警告你,你若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分毫,你若不识抬举,我就将你的这颗头颅献给离皇,用两国战争换取阿月的自由身,孰轻孰重,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
言尽,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朝华殿……
此时,揽月殿内,充斥着浓郁的药香味,冷月的全身被棉布包裹,只留下鼻孔喘气……
王御医嘱咐雅琴和莫欢:“前十日尤为重要,每隔三个时辰,就给月郡主换一次药!”
两人点头称是,王御医才继续说道:“饮食上,要忌油腻、辛辣、寒凉、不易消化的食物,直到月郡主伤口结痂,长出新肉为止…”
王御医前脚刚走,李星橪就进了门,出言道:“御医可曾告诉你们注意些什么?”
雅琴和莫欢将王御医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讲给太子殿下听。李星橪当即道:“人手不够,我这就去禀明宇皇,为揽月殿加派几个宫女,确保月郡主身侧,时时都能有人看顾!”
冷月听的真切,她想问李星橪,玉莲和雅风何在,但此时的她,却连嘴巴也张不开了。
期间,宇皇看过她两次,嘱咐着她:“阿月,你尽管放宽了心,好好调养着……”
皇后和各宫嫔妃也曾来过,左右不过是说些客套话,开导着她:“月郡主,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李星橪每日都来,与她说:“阿月,你若安好,还则罢了,若是不好,我即刻杀去离国,让姓离的所有皇亲贵胄,通通下地狱!”
谁来看她,或者谁说过什么话,她都心如明镜,只是自己难以回应罢了……
且她每次换药,身边都会换两个眼生的宫女,宫女为她上药时,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她的伤口慢慢结痂,周身开始奇痒无比的难受,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替她扇风……
总算熬到十日之后,她身上满是黑色的厚痂,连她的眼睛,也被厚痂压得睁不开了。王御医嘱咐,这痂碰不得水,只能等它自然而然的脱落掉,她又换了一种促进结痂脱落的药膏,涂抹之后,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
这样度日如年的日子,她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她能够再次睁开眼,瞬间觉得心境豁然开朗……
冷月眨了眨眼睛,入目,是粉红色的床幔,雅琴和莫欢身着嫩黄色衣裙,她闭目许久,对色彩的感知,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这算是什么,因祸得福吗?
她起身,道:“雅琴,去将铜镜拿来!”
雅琴道:“揽月殿的铜镜被太子拿走了,他说,待月郡主恢复的好了,再给拿回来!”
冷月试探着摸了摸脸,出言道:“我现在的这张脸,是不是很丑?”
“月郡主不丑,”莫欢接过了话儿:“眼下,月郡主脸上的黑痂尽褪,只是肤色有些不均匀,再过一段时日,就会完全恢复的!”
冷月:“……”难为莫欢将话说的这么委婉,她沉默了一阵:“我一直不得问你们,我病的这段时日,玉莲和雅风怎么不见踪影?”
雅琴急忙道:“禀月郡主,宇国的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会被放出宫,玉莲和雅风是年龄已到,得恩还家去了!”这是太子交待给她的说辞,一旦月郡主问起,她只管这么回……
冷月不疑有他,径自下了床榻。
许久没动弹过的手脚,有些酸软麻木,她抻了抻胳膊,动了动腿,道:“再躺下去,人都快要躺废了,雅琴,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月郡主请稍等,”雅琴道:“只待王御医请过脉,奴婢再陪月郡主出去也不迟……”
话音刚落,王御医就准时赶到了,他俯身一礼,道:“月郡主大安!”
“起来,这段时日,您辛苦了,”冷月倒了一盏茶,借着茶水,照见自己布满红痕交错、深浅不一的脸,她手抖,打翻了茶水……
雅琴眼疾手快,帮她擦拭掉手背的茶渍,王御医道:“月郡主恢复的,比微臣想象的快一些,明日,微臣就带来祛疤的膏药。”
转眸,王御医看向两个宫女,出言吩咐:“此药若想发挥最大效用,须得搓热掌心温涂,每隔十二个时辰涂抹一次,月郡主身上红痕未褪之前,不得见阳光,不得吹风……”
冷月皱了皱眉头,道:“这般说来,我还须呆在寝殿里,不可以出去了吗?”
王御医道:“月郡主,您且忍些时日,免得在身上留下疤痕!”
太子下达了死命令,月郡主去腐生肌后,万万不能留下一丝半点的疤痕,否则,他这把老骨头,以及伺候月郡主的宫女,就都得人头落地。他提着脑袋办事,断断不敢疏忽啊……
莫欢急忙出言附和:“王御医言之有理,月郡主遵从医嘱,才能好的更快些!”
雅琴眸光微转,道:“有奴婢们陪着月郡主叙话,月郡主也不至于太无聊的……”
“罢了!”冷月叹息一声,道:“莫欢,你去备纸墨,我抄写经、文,静一静心神,雅琴,你取帮我寻个幕篱!”
雅琴不解:“月郡主寻幕篱做什么?”
“用来遮丑,”
她半开玩笑的道:“日日对着我这张脸,也难为你们还能吃得下饭,睡得好觉……”
“月郡主不丑,”莫欢话未说完,就被冷月打断了:“莫欢,备纸墨,要快些……”
有事可做,她才不会胡思乱想啊……
冷月头戴幕篱, 坐在案前,认真的抄写经、文,身边的雅琴,时不时的出言恭维她:“月郡主字写的真好看,像是鬼画符!”
“你胡说什么?鬼画符的意思是随意涂抹,潦草难认,不会夸人你就少说两句!”
莫欢瞪了雅琴一眼,道:“月郡主分明是字迹娟秀,字如其人……”
“莫要吵闹,”冷月道:“你们两个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若分心写错,就罚你们两个,给我当宣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