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颜拢好了衣衫,就走出了密室。
冷月见他离去,眸子转了冷,她绕着泉水走了一大圈,越看越觉得怪异,那尸体明明被扔进去了,李星橪的人,为什么没有发现端倪,难不成,是他们并未下去查看?
等等,这泉水会灼伤人的手?
她扫视了一圈密室,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堆散碎的石子,她从中挑选一个大的石块,手拿住石块的一端,伸进泉水里一端。
冷月不由得瞪大双眸,她眼睁睁的看着碰到泉水的石头,瞬间就消融的无影无踪。
坚硬的石头尚可被融化,那么,人的尸骨扔进去,又会如何呢?
怪不得啊,怪不得吴颜会说,别人哪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他杀人的确切证据,尸骨无存,又怎会抓得住他的把柄啊!
泉水里,突然映出吴颜似笑非笑的脸……
冷月心上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道:“以往,那些文人墨客说什么灯下看美人,月下看花的酸话儿,今而,阿月也学他们附庸风雅一回,这水中看着心上人啊,才更是妙哉,吴颜,你觉得阿月说的对吗?”
她随手抓起一把碎石子,尽数撒进了泉水中,水面微微荡漾,转瞬即归于平静。
她起身,才要接过吴颜手中的衣裙,就被大力扣住了手腕。
吴颜低笑一声,眸光深沉道:“冷月,我如今倒有些看不懂,你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呢?”
“信则真,不信则假,”
她踮起脚尖,吻了吻吴颜的脸颊,笑道:“及时行乐为真,胡思乱想为假,况且,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还不信我吗?”
他用修长的手,顺沿着冷月的背脊划了一下,道:“冷月,如果有一天,我的脸保不住了,你还会爱着我吗?”
“当然…不会了,”
她有意拖长了这句话,语气含带七分轻快,三分调皮:“所谓食色性也,阿月喜欢的,就是你的这身皮囊,吴颜,你可要好好的保护它才是!”
他似是叹息一声,揉了揉她披散的发丝:“你倒是诚实!”因她这份难得的坦诚,吴颜心里的猜忌,也冲淡了几分……
冷月爱极了他这张脸,他是感受得到的,或许,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今晚,依旧是吴颜吸食人血的日子。
冷月以袖掩住唇,站在寒冰床的一侧,陡然,一股精纯的力量朝着寒冰床直扫而过,溅起无数水花,雪雕掠过泉水,锐利的爪子抓起冷月,将她放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吴颜利落的翻身一滚,抓起那具女尸,直接挡了过去,水滴碰到尸体,经过腐蚀,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开始消融。
李星橪见状,眉头皱起,转瞬就掠到了吴颜的身侧,身后的冷月急声道:“李星橪,你小心点儿…你不要伤到他的脸!”
那张脸,是梁浩然的脸……
吴颜听冷月这般说,唇角斜斜勾起,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这张脸的!”
李星橪的武功,本是胜过吴颜一筹,但吴颜此人太过狡诈,每当李星橪的掌风将近,他便以脸抵挡,阿月说了,不要伤他的脸,是以,李星橪只得生生收回了掌力。
招出一半而收,等同于自损,时间一长,李星橪由原本的占尽上风,转为下风。
冷月自是心急如焚,她不想梁浩然的脸皮出事,而李星橪是宇皇最得意的儿子,是百姓口中宽宏仁义的太子殿下,他就更不能出事了。
李星橪用余光一瞥,瞧见冷月满目伤色,也就是这短暂的分神,吴颜乘机,一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胸膛上。
李星橪被打出数丈远,堪堪落在了诡异泉水的石台边,以右手捂住了胸膛。
吴颜却一步步的靠近着,眼中皆是嘲讽之色:“李星橪,你这般听冷月的话,可是因为喜欢她吗?你可知,她不喜欢你,而你的软肋,也只会白白断送你的性命啊!”
吴颜掌中蓄力,一掌劈出,李星橪下意识的伸手去迎,掌心却触碰到一片柔软,他匆忙的收回内力,吴颜巨大的威压席卷而来,就在他即将跌落泉水中的时候,雪雕俯冲而下,接住了李星橪,带着他们飞出了密室。
“阿月…阿月…你怎么样了……”
冷月听见李星橪呼唤她的声音,费力的睁开眼睛,吞咽了几口血腥气,才淡然一笑,道:“太子殿下,阿月没事的……”
雪雕最终落在了皇宫内,李星橪抱着冷月,急色匆匆的宣来御医诊治。
他先是下令封了都城,命画师绘出吴颜的容貌,将通缉令贴在了各大街道。
能提供吴颜的确切消息,赏白银万两,能活捉吴颜的,赏黄金万两。
羽林军几乎倾巢而动,全都城范围内,地毯式搜寻着吴颜的踪影。
而令李星橪意想不到的是,次日清晨,吴颜就亲自认罪伏法了。
他站在昭和殿,问:“她还好吗?”
李星橪知道吴颜口中的“她”是谁,只道:“她修养一段时日,自会无碍的!”
“没死,就赶紧让她过来见我,”
他扯动着身上的铁索哗哗做响,就势躺在了昭和殿的地毯上:“李星橪,给你半个时辰,她若不来,我就毁了她心心念念的这张脸!”
李星橪眉头皱起,吩咐着身侧的宫女:“用一顶软轿将月姑娘抬送过来,倒也不必急着走!”
“月姑娘,”他冷嗤一声:“真是讽刺,成婚半载,委身于我千百回的女人,这声月姑娘,亏你还能叫的出口啊!”
“吴颜,你不要说的太过分了!”李星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般下作的话,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呢!
吴颜轻蔑一笑:“你急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就亲自问冷月。”他似在回味,半晌才继续道:“真的有千百回之多……”
“还不住口!”饶是李星橪脾气够好,也听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了,若非阿月对他留有几分情面在,昨日,就定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