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蹙起眉头,道:“敢问这位阿哥,你可是认得我阿娘吗?”
两人并不熟识,他为何要这般刨根问底?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称呼阿哥,可就是乱了辈份了!”
他掠过阿慧,径自坐在床沿上,道:“阿月,你阿娘是我的亲姐,你合该称我一声舅父才对啊!”
舅父,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舅父,还远在宇国境内?
她正是心思百转,那个自称为她舅父的人却再次开了口:“李云青,己亥年二月十八日卯时出生,阿月,我说的生辰八字可还对啊?”
他说出的生辰八字,确实分毫不差,是冷月的阿娘无疑。
冷月免不得悄悄端详着眼前的男子,观他眉宇之间,清冷高华,确实藏有几分她阿娘的影子。
若这名男子没说谎,那她在这世上,也就是还有亲人了!
她原本冰封的心,因为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亲人,也稍稍回暖了几分……
李尘泽眼中满含期待,笑意浅浅:“现在,阿月能否告诉舅父,你阿娘云青,她近来过的可还好啊?”
他的这句话,唤醒了冷月的绵绵哀思,她眼圈红着,颤声道:“舅…舅父,我阿娘她红颜薄命,早早便已经去世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呢?”
李尘泽不禁喉咙一哽,看着眼前身形羸弱的冷月,重重的叹息一声,还未及出言安慰,就被阿慧一把给拽了起来:“走开,瞧你笨嘴拙舌的样子!”
阿慧揽住冷月的肩膀,道:“阿月莫哭,你阿娘不在了,你却还有舅父和舅母呢,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家,缺什么短什么的,你都只管同舅母讲!”
上一刻的阿嫂,却直接变成了她的舅母?
冷月看着容颜姣好的阿慧,一时间,也难于适应新的称呼,索性,她窝在阿慧的怀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阿慧与冷月寒暄了半晌,就去了庖屋忙活。而李尘泽,却只身来到书房,翻看起医书古籍。
阿月的身体孱弱亏空的厉害,手又伤到了筋脉,由此可知,阿月以往怕是没少受苦啊!
他翻遍古籍,才查出了筋脉修补的药方。
以桑枝、舒筋草、威灵仙、千年健、制成药膏外敷,龙髓草,野木瓜为内服调养的引子。
按照此方调养一个周期,阿月的手纵使不会完全恢复,也能恢复个八、九成……
其他的草药倒也好寻,唯独那味龙髓草,是离国独有,素有“神草”之美誉。
神草三年一发芽,三年一抽枝,三年一长成,九年才能出一株,被收于离国的皇宫内,称得上是万金难求了。
若想得到神草,医好阿月,少不得,要给他皇兄去信,寻求宇皇的帮助。
他推开窗,一声清越的口哨声传出,一只乳白色的灵鸽,就落在了李尘泽的肩头上。
这灵鸽他驯养许久,最是通人性,懂人言。而他的皇兄,亦是通得鸟语……
他与灵鸽交流的半晌,道了声:“去吧!”那灵鸽就咕咕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李尘泽,说好的打下手,你倒是一头就扎进书房里去了,还不快点出来端菜!”
他笑了笑,赶忙越窗而出,人未到声先道:“娘子莫恼,为夫这就来了!”
饭桌上,冷月碗里的菜堆积如山,是阿慧的功劳,阿慧碗里的菜亦是堆积如山,是李尘泽的杰作,几人互相对望着彼此,一阵阵笑声传出了门外。
终于,风停了,雨住了,太阳从乌云里冒出了头,雪雕立在树的粗枝上,抖落了身上的雨水,它直直盯着冷月的房间方向,兴奋的叫了几声……
灵鸽从雾霭山,一直飞到宇国的皇宫内,落在宇皇的肩膀上。
“咕咕咕…咕咕咕……”它卖力的传达李尘泽的话儿。
宇皇得知云青皇妹已然去世的消息,不由得眉头紧皱,满目黯然;而得知尘泽寻到了皇妹的女儿时,他皱起的眉头复又舒展开来。
他神情有些激动,急忙吩咐着李星橪:“橪儿,你替朕去趟雾霭山,务必要风风光光的接回宇国的郡主,你要快些去,最好明日就能出发!”
“郡主?”
李星橪听的一头雾水,却还是恭敬的施了一礼,道:“橪儿谨遵父皇吩咐!”
那一日,李尘泽一如往常般,在庖屋打着下手,蓦然,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传了进来。
阿慧蹙眉,道:“李尘泽,你快去门外面看看,是谁这么吵闹!”
阿慧话音刚落,扣门声响起,李尘泽手在衣襟上随意一抹,打开了门扉。
李星橪拱手一礼:“皇叔安好!”
“臭小子!”李尘泽用力拍了拍李星橪的肩膀,朗声长笑:“几年不见,你小子倒是愈发的出息了!”
“皇叔谬赞!”
李星橪眸光璀璨,笑意浅浅:“今而,父皇遣了橪儿前来,说是要接回宇国的郡主,少不得,还要劳烦皇叔替橪儿引荐一番!”
“哎……不急不急,”
李尘泽摆了摆手:“好歹也要让阿月用过午饭,你们两个再走也不迟!”
“橪儿听皇叔的安排便是,”
李星橪仍旧在笑:“父皇每年过生辰,都会念叨起皇叔的好来,今而,橪儿斗胆一问,父皇的整寿生辰,皇叔可否赏脸回去啊?”
李尘泽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你皇婶并不通晓宫中的礼仪,我又不忍心拘着她,橪儿,你便替皇叔扯个谎,说我病了也就罢了!”
“皇婶?”李星橪龙眉微蹙:“皇叔,您倒愈发的大胆了,娶了妻,竟然还瞒着皇祖母和父皇?”
“嘘……你小点声、小点声……”
李尘泽四下瞄了瞄,见阿慧还在庖屋忙着,才暗暗松下了一口气,道:“你皇婶啊,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诓着她,说我是行走江湖的术士来的。”
李星橪则更为不解了:“皇叔,你连皇婶也骗?”
且人家行骗,为骗得姑娘的一片芳心,少不得要吹嘘一番,往高门显贵里说,怎的偏偏皇叔与他人不同,他反倒还自贬身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