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玉默了一瞬,道:“朕亲自为她行针,你只需告诉朕行针的穴位即可!”
御医行针,难免会触碰到冷月的肌肤,他自是不愿意的,想他幼时习武,亦是找的准人体各大穴位,行针一事,还是他亲力亲为比较好。
陈平听他这般说,只道:“请皇上记好,先将银针轻捻入郄门、劳宫、少府、内关、神门、天泉六大穴位,针入皮肉三分,半刻取出,微臣这就去开方子,让宫女提前备好补养的药汤。”
冷月转醒时,见那狗皇帝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身侧,睡的极为沉稳。
她起身,抱起自己的绣枕,暗暗想着,她若能直接用绣枕捂死这个狗皇帝,她等同于为彩蝶报了仇,于黎景云而言,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吧!
刚要付诸行动,狗皇帝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道:“你抱着个绣枕,坐在那里干什么?”
冷月装模作样的抚了抚绣枕上的石榴花,道:“你睡觉的鼾声,像是打雷一样,把我给吵醒了,我只有抱着绣枕,才会有一点安全感。”
赵庭玉皱了皱眉,道:“朕以往宿在别处,其他嫔妃从未说过朕打鼾,怎么就你事多呢?”
冷月复又躺回了床上,咕哝了一句:“那是她们不敢说!”
“什么叫不敢说,人家那叫没你傻!”
他睡眼朦胧,手却轻轻环上冷月的腰,道:“朕后宫诸多女人,最傻的就属你了,你说你傻到分不清里外拐,分不清场合,还不会哄你男人开心,你说你……”
冷月本就心焦不已,狗皇帝还磨叽起来没完没了,她直接一脚,刨到了狗皇帝的大腿上。
赵庭玉唯恐她闪到自己的伤,能躲也没躲,只道:“话都没等说完,你就跟朕耍上脾气了,谁惯你的臭毛病啊?等你好了的,看朕不直接收拾死你!”
仲春。
天气渐渐回了暖,嫩嫩的柳芽在枝条上啄壳而出,一墙之外的春光无限,却透不进飞鸾宫分毫。
冷月的身体才将将好全,狗皇帝无休无止的折磨,也就开始了。
为了让她怀有身孕,赵庭玉可谓煞费苦心,连日勤勉。
她始终徘徊在床榻与坐胎药之间,隐隐觉得,她用多好的东西补养,也都是于事无补了。
然,她的坐胎药,也算是没有白喝,这般孱弱的身体,竟也能有了身孕。
也因为有了这一胎,赵庭玉下旨,封了冷月为夫人,陈平亦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为她保胎。
每日辰时,陈平都会赶来飞鸾宫请平安脉。
他探过脉,摇了摇头,低声道:“月姑娘身体孱弱,此一胎,注定无法保全,主子的意思是,让你寻个合适的机会,堕下此胎,嫁祸给皇后。”
冷月略微思忖,缓缓道:“此事倒也不难,你身为御医,往来于各个宫殿,且先透出一些口风,只说狗皇帝在乎我肚子里的胎,我不必行嫁祸之事,依皇后的性子,也会找机会下手的。”
陈平悄悄观察她的神色,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月姑娘将要舍弃的,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竟然不哭不闹,不去质问事情的真假,直接就做好了打算吗?
陈平踌躇半晌:“主子还说,皇上以平乱为名,将骠骑大将军的兵马,分给他大半,他不日就会启程离开,且给主子半年的时间绸缪,待主子再次归来时,月姑娘的好日子也就到了……”
“好日子?”
这是她迄今为止,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她到了这等境地,哪里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她的好日子,已经尽数被黎景云给葬送掉了!
陡然,听见爽朗的笑声,笑的这般猖狂,不是狗皇帝,还能是谁呢?冷月当即道:“陈平,既然该带的话你都带到了,就先离开吧!”
陈平与赵庭玉打了个照面,行礼之后,才走出了飞鸾宫的门。
赵庭玉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床前,道:“朕特意过来,看看朕的小皇子!”
冷月瞪他一眼:“还说你不是重男轻女,这还不足月份呢,怎么就知道是个皇子了?”
“朕昨晚梦见的,小皇子长的可漂亮极了,”
他煞有其事的说着话儿,侧耳贴在冷月的肚皮上,喃喃道:“皇儿,待你出生后,父皇就把全天下最好的好东西都给你,好不好……”
他絮叨了大半晌,抬眸,看见冷月嘟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皱起眉:“你好歹也是快要当娘亲的人了,高兴些,对孩子对你都好。”
“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她幽幽叹息一声:“连大门也出不去,都快给人憋屈死了!”
“朕是为你好,小皇子还没坐实,你出去闲逛悠,万一摔了碰了的,伤到腹中的小皇子怎么办?”他亲了亲冷月的脸,做出保证:“再过两个月,待小皇子安稳些,朕自会准你出门的。”
陈平遵从冷月的嘱托,将皇上看重月夫人腹中胎儿的消息,悄悄的传播了出去。
流言四散如风起,不过一个晌午的功夫,就传到了皇后的栖凤殿。
皇后得知此事,气的摔碎了手中的茶盏,怒不可遏的骂:“该死的贱人,皇上封她为夫人也就罢了,她的孩子,凭什么能得到皇上的看重!”
玉欢轻轻扶住了皇后的手,道:“娘娘,那贱人的孩儿又有何惧,您腹中的这位,才是正宫嫡子呢!且越到这个时候啊,您才越应该大度才是。”
皇后一拍矮几,眉毛立起,道:“大度?事到如今,本宫只恨不得即刻去往飞鸾宫,亲手将那个贱人撕成碎片,才能解了本宫的心头之恨!”
玉欢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才道:“皇后娘娘莫要动气,满宫皆知,那贱人的身体孱弱,且女人怀孕生子,本就等同于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依奴婢拙见,娘娘不如先假意示好,只管给那个贱人送些补养胎儿的良方,届时她胎大难产,必然会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