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玉一个人絮叨了许久,最后,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转而去了栖凤殿。
远远的,他便听见了妒妇摔东西的破碎声,掺杂在其中的还有谩骂声:“贱人,妖女,若不能将你千刀万剐,简直难消本宫的心头之恨!”
就在她又一次举起花瓶的时候,赵庭玉进了门,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皇后,你还有力气砸东西呢?”
可见,是他刚才踹的太轻了……
“皇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庭玉,随即,放下手里的花瓶,果断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皇上,臣妾并不知道那贱人有了身孕,且今日,分明是她故意挑衅,否则,臣妾又怎会无故罚她呢?”
“起来吧,”赵庭玉上前搀扶她起身,冰冷的眸子,又多了几分虚无飘渺的柔情蜜意:“月如,适才朕气的极了,那一脚可有踹疼你吗?”
每每这个男人深情凝望她的时候,她便会沉溺于他的眼眸中,无法自拔。故而,她嘴上说着“臣妾疼,”却又顺势靠进了赵庭玉的怀抱!
赵庭玉暗暗腹诽,瞧她这副记吃不记打的样子,还有脸口口声声骂朕的女人为贱人。
却不知论贱,哪怕十个冷月加一块,也不及林月如的万分之一贱!
他如此作想,却是邪魅一笑,语气轻佻:“朕帮月如好好看看,你伤的重是不重啊!”
栖凤殿里,貌合神离的两个人,红绡帐里卧鸳鸯。
飞鸾宫内,彩蝶急声的唤着:“月姐姐、月姐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唬彩蝶……”
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冷月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彩蝶胡乱的抹了抹眼泪,道:“月姐姐,你…你终于醒了,彩蝶都要吓死了。”
以往彩蝶听说,皇宫之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入宫后才明白,高墙之内的这方天地,没了人情、没了自在,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没事的,”冷月轻声道:“彩蝶,你可知,是谁送我回来的……”
“自然是皇上送姐姐回来的,”彩蝶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将冷月昏迷时,皇上说的话,以及皇上踹了皇后一脚的事,一股脑的说给冷月听。
冷月沉思半晌,缓缓的试探着坐起身,这般牵扯,被包扎好的伤口,又立时浸出了血水。
彩蝶急声道:“月姐姐,你快躺下,你想要什么,吩咐彩蝶就可以。”
“无妨,”她固执的起身,伏在桌案上,给黎景云写了一封信。
信中内容有二。
其一,皇上无意与她提及,要分一分骠骑大将军的兵权,她自知,皇上并不信她,故而,才会反其道而行之,建议皇上分兵给李虎李将军。
其二,皇上与皇后素来貌合神离,她以苦肉计,让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
落笔的最后四个字:芊芊安好。
血水浸透了冷月的里衣,她蹙眉,忍着痛将信装进了信封内,递给彩蝶,道:“彩蝶,你再次见到黎丞相时,一定要将这封信带给他。”
彩蝶入宫时,就与她透过根底,每隔十日,彩蝶就会与黎景云见一次面。
她算了算,就是在明日晚了……
“这…这伤口都崩开了,一封破信而已,月姐姐这么着急写它做什么?”彩蝶说话间,却是直接抱起了冷月,将她稳妥的送回了床榻上。
冷月只是笑了笑,为了避免发生变故,让黎景云察觉到她有二心,她必然要给出黎景云一个合理的解释,且这个解释,自然越早越好……
近几日,不但那个狗皇帝没来,就连那个雀夫人也凭空消失了一般。
冷月趴在床上,懒懒的道:“彩蝶,这飞鸾宫莫不是被下了禁令,怎么连只鸟都不叫了!”
“就算是吧,”彩蝶撅起嘴,道:“皇上为飞鸾宫题了一副对联,再也没人敢进来了!”
冷月不免好奇,只问:“题的是什么对联?”
彩蝶慢悠悠的道:“飞鸾宫被划为禁地,嫔妃与狗不得入内,横批违令者斩!”
冷月:“……他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飞鸾宫虽然被下了禁令,冷月的一应用度,也从未短缺,这样的日子,倒也怡然自得。
那一晚,她已然安枕,迷迷糊糊的,她闻到一股极为浓重的脂粉香气,后背一凉,紧接着,是温热清浅的触感,爬满了她的整个后背。
大半夜的,除了那个狗皇帝,还能有谁?
他不是下令,嫔妃与狗不得入内吗?他狗里狗气的,还偷偷来飞鸾宫做什么,这身上的味道,一闻就知,他是刚从皇后的床上爬下来。
她将手臂背于身后,胡乱一扯,就拽住赵庭玉的头发,也就是这一动,她后背再次渗出了血珠。
赵庭玉皱眉,二十几日了,怎么还没有结痂?他声音深沉道:“冷月,你近来受苦了!”
“无妨,”她叹息一声:“我以后不出飞鸾宫便是,免得碍了皇后娘娘的眼。”
她那日故意招惹皇后时,有多嚣张,今时今刻的态度,就有多恭谨。
赵庭玉听她这般说,当即不屑的冷哼一声:“有朕在,你也不必惧怕那个妒妇!”
冷月笑声苦涩:“皇后悍妒,还不是因为她有悍妒的资本,不像我,无名无份无依靠,恐怕哪日死在大越的深宫,也没人肯为我哭一哭的!”
“什么叫没依靠,你不是还有朕吗?”他轻轻点了点冷月的额头:“小没良心的,朕将你保护的多好,你还好意思说你没依靠?”
“是,你将我保护的太好了!”
冷月别过了脸:“保护的我出不去飞鸾宫,别人进不来飞鸾宫,想来,你豢养一只金丝雀儿,也就不过如此吧!”
他霸道的扳过冷月的脸,道:“少歪理邪说,朕是为了你的安全作考虑,待你养好了伤,朕许你出去,惹了祸,咱就赶快跑回来,反正,她们又不敢抗旨,也不敢进飞鸾宫的大门!”
赵庭玉面上一派得意之色,她则暗暗腹诽,这样的馊主意,也就只有狗皇帝能想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