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云的目光满含戏谑:“冷月,你求人,就用这般强硬的态度吗?”
冷月收敛了神色,直接跪在了一片血泊中,道:“黎景云,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放过芊芊……”
黎景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若非要留下她的命,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的!”
她若带出来皇子,当必死无疑,至于一个公主,梁浩然给他留下来活生生的筹码,想来,会比死人的尸骨更好利用几分!
冷月不敢有半分犹豫,急忙道:“我答应你…你不管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此刻,她除了想要芊芊活下去,已然别无所求了。
瞧瞧,这筹码果真是好用!黎景云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道:“冷月,记住你说过的话,日后,你若再敢出言顶撞于我,哪怕你惹到我有丝毫不快,那孽种的命,我都会立刻收回去。”
冷月蹙眉,沉思片刻才道:“我答应,会听你的话,不再招惹你分毫,只是芊芊,她不能留在你身边,她需得找个好人家收养……”
找个好人家收养芊芊,总好过直接呆在黎景云身边安全。
黎景云默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芊芊算是暂时保住了,冷月脑海里紧绷的弦也放松了,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在她将将晕倒的前一刻,黎景云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身形,语气调侃:“怎么,你这是连日奔波跑累了?”
他拦腰抱起冷月,小公主却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毫无杀伤力的踹向黎景云的膝盖:“你这个大坏蛋,你快点放开我阿娘,你快点放开我阿娘啊……”
黎景云出言吩咐道:“先把这个奶娃娃抱走,另外,去备一顶马车来!”
千夫长拱手一礼,出言提醒道:“黎丞相,事关前朝余孽,你尚未禀报给皇上,便擅作主张,怕是不好向皇上交代吧!”
黎景云斜睨了他一眼,道:“此事,我回到朝中,自会与皇上说个清楚明白,就不劳你一个小小的千夫长费心了……”
黎景云抱着冷月,乘坐在马车上。
芊芊缩在车的一角,眼巴眼望的看着冷月,不敢动弹分毫,那个大坏蛋警告过她了,她若是不老实,就要给她丢到马车外面去,让她自己跟着马车走,她不想被丢出去,她只想守着阿娘。
一路急行,返回了烟城,冷月却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黎景云心下一急,在她的脖颈上重重一咬,血珠子顺着牙印蔓延开来,怀里的人终于哼唧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芊芊哭着,恨恨的瞥了黎景云一眼,这个大坏蛋,都给阿娘咬坏了。见他并未看自己,芊芊便凑到了冷月身边,糯声道:“阿娘,你终于醒了,芊芊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冷月起身,胡乱抹了把脖子上的血,也不管那血晕染的面积更大,她转而,却是对着芊芊笑了笑:“芊芊,快些坐到阿娘怀里来……”
这么小的孩子,亲眼见到那么多人死在面前,又岂有不怕的道理,她抱起芊芊,自然而然的坐在距黎景云稍微远些的地方。
“砰砰砰,”门外的敲门声响起:“黎丞相,该用饭了……”
“直接送进来便是!”那士兵推门而入,道:“这烟城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黎丞相,您就将就着用些吧!”
黎景云坐了下去,招呼了一声:“你过来吃饭。”冷月也不扭捏,她吃不吃倒无所谓,总不能让芊芊跟着她一起饿肚子。
她抱芊芊坐在椅子上,烧鸡的油腻气味,直冲她的脑仁。腹腔中,犹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一股股酸水直往上涌,冷月捂住了唇,急忙跑了出去。
“阿娘,你又不舒服了吗?”这椅子稍微有点高,芊芊才要爬下去,黎景云便厉喝一声:“你给我老实的坐在那!”
冷月蹲在墙角吐着酸水,黎景云出得门来,见她这般难受,当即吩咐道:“来人,快去寻个医者前来诊治!”
不多时,士兵就抓过来一个医者。黎景云见他衣衫褴褛,浑身发抖,只道:“你寻回的是医者啊,还是乞丐啊?”
士兵语气恭谨的答道:“回黎丞相,他的确是一个医者。”
黎景云指了指床上的冷月,道:“看的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家,看的不好,我也会派人送你,不过,是送你直接去见阎王!”
医者吓的跪了下去,梆梆的磕起头来:“草民定当竭尽所能,竭尽所能……”
他搭向冷月的脉搏,不过须臾,便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连连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令妻已有了月余的身孕了。”
他一介平民百姓,自是不知道眼前人的来头,只看这位男子在乎床上的女人,便以为,两人定是夫妻关系了。
没有人纠正医者的乱点鸳鸯谱,黎景云更是狠狠揪住他的领口,眸子里闪过嗜血的光:“你,可有诊断错吗?”
医者有些懵了,这怎么与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啊,这男人看起来并不高兴,甚至还有些生气了呢!
他急忙做出保证:“草民行医数十载,断不会诊错,令妻的脉搏往来流利、如珠走盘,确实是喜脉无疑……”
医者说的十分笃定,冷月轻轻抚摸着肚子,内心却五味杂陈,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有了梁浩然的骨肉,忧的是,她护住芊芊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又如何能护得住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呢!
黎景云渐渐平熄了内心的怒火。想着冷月能侥幸怀有身孕,定然是忘记服用避子丹的缘故,他放开医者,沉声道:“你,去开一副堕胎药来!”
“啊?是堕胎还是保胎?”医者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在黎景云凶神恶煞的注视下,医者还是极有眼色的没有多问,而是听话照做,开了个极上乘的堕胎方子。
医者之所以称自己的药方为上乘,便是因为这副堕胎药,较其他猛烈的虎狼之药相比,对母体的损伤是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