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踌躇半晌,才道:“只要于大梁有利,莫说除掉一个黎景云,哪怕是阿月自己的性命,该舍弃的时候,皇上也不该犹豫半分。”
于私,唯有黎景云死了,她阿娘的尸骨才会安全,于公,朝堂之上没了黎景云的干预,梁浩然等同于除掉一颗毒瘤,一个祸害。
骤然收紧的手臂,险些让冷月停了呼吸,梁浩然深情款款道:“连女人都护不住的帝王,又如何能守的住万里江山?”
他复又叹息了一声:“阿月,若真有一日国不成国,我情愿死在你之前,也免得我……”会心疼,会自责,会恨自己无能,更会生不如死。
冷月用食指抵住他的唇,眉头微微上扬,道:“什么死呀活呀的,梁浩然,我不许你再说这样丧气的话。”
他啄了啄冷月的指尖,垂下眼睫的一瞬,却瞧见自家娘子里衣难掩的大好风光。
都这么久了,他仍旧觉得与阿月之间,还是不够,远远的不够……修长温热的手指,毫不迟疑的探进了里衣,轻轻抚慰着颤栗不已的茱萸。
“哈哈哈……”猛然间,冷月听见一串尤为清晰的笑声。
“尔等跳梁小丑,也敢与本将军拼酒,本将军千杯不醉的名号,可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是夏阳将军的声音,爽朗而掷地有声。
“浩然,你快去正殿看看,”冷月推了推他,梁浩然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替她敛了敛衣襟,悄声道:“娘子,你要记得等我!”
正殿的众臣,除了夏阳,黎景云,楚桓还保持着意识晴明。其余人等,都醉的东倒西歪,一塌糊涂。空气中,甚至还混合了呕吐物的腥臭气味……
夏阳最先发现梁浩然去而复返,他当即站起身,恭敬的施了一礼,道:“皇上大安!”
黎景云与楚桓互相对望了一眼,亦是起身行了礼。
梁浩然这才点了点头,道:“时辰也不早了,众位爱卿都自行散去吧!”
他送走了众大臣,阿月却已然穿戴妥帖了,她轻快的上前几步,挽住了梁浩然的手臂,道:“浩然,我们回去!”
他宠溺的点了点冷月的额头,任由她挽着自己,一路闲庭漫步,回到了飞鸾宫。
冷月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出言询问冬香:“可曾有个眼生的宫女,回来为我取衣裙?”
冬香毫不迟疑的回答:“未曾有人来过。”
这就奇了怪了,那宫女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连飞鸾宫的门都没进,又能去了哪里?
她正是心思百转,梁浩然却“啵”的一声,吻上她的脸颊,她顿时羞的俏脸通红:“你…你怎么没个正形,这…这还有人看着呢?”
“除了你我,哪还有别人?”
冷月澄澈的眸子在四周扫视一圈,冬香那个丫头,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娘子已为人妇,怎的还如此害羞?”听他这般调侃,冷月的脸色更红润了几分,索性,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扮起了鸵鸟……
梁浩然不禁哑然失笑:“你呀,你呀,还是闺阁女儿家的做派,哪里像是宫里的娘娘呢?”
阿月在他面前,无疑是软糯可人的。今日在众臣面前,她气度卓然,不卑不亢的模样,却晃了梁浩然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阿月若为男子,在朝为官,应是大梁之福。
幸而,她是一个女娇娥,才得以陪伴在君王的身侧。怀里的小脑袋瓜,又深埋了几分,咕哝着:“阿月这般心性,还不是让浩然给惯的。”
是梁浩然给了她足够的底气,纵容她撒娇耍赖,任意而为,也唯有在梁浩然身边,她才敢说话不过脑子,且不怕自己行差踏错,惹了他人不高兴。
冷月的脚,无意识的晃了几晃,心里是高兴的,得意的。
梁浩然的笑容也更深了几分,手托住她的腰臀,站了起来,道:“我偏要惯着娘子无法无天,图谋的便是娘子心里除我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冷月登时笑开了眉眼,刹那芳华,胜过百花齐放,她水葱般的指尖绕着梁浩然的心口位置,画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夫君,若真有来世,你我就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没有尔虞我诈的朝堂纷争,没有万里江山的沉重责任,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一辈子……”她忽而抬眸,双眼满含希翼的光。
“并不好,”冷月还来不及失落,梁浩然就缓缓道:“两个人、一辈子又怎么够呢,我要和阿月生生世世做夫妻。”
良辰美景,娇妻在侧,梁浩然少不得要深入畅谈,直到日出升朝霞,才将将作罢……
三日后,同心湖浮现出一具女尸。
虽说夏日炎炎,尸体有些许腐烂迹象,但面目依稀可辨别出,就是那日弄脏冷月衣裙的那位宫女。
经验官的查检,宫女腹部无积水,并非溺水而亡,除去脖颈断裂的暗伤,全身也再无其他伤痕。
可见,宫女是生前遭到了重击,死亡之后又被人丢进了同心湖。
“一介小小的宫女,谁能容不下她呢?”夏阳将军虎目圆睁:“那日饮酒,中途离席的除了皇上,还有三人,分别是月夫人,黎丞相和楚将军……”
梁浩然睨了他一眼,道:“那日,月夫人与朕在一处。”
夏阳神色稍显认真:“微臣自然知道,不可能是月夫人。只是黎丞相,皇上可想借这个机会,直接除掉他吗?”
梁浩然眉头皱起:“夏阳将军如何断定,此事就一定是黎丞相做下的?”
夏阳将军叹息一声:“皇上以仁德济万民,博的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待贤良之人,讲理无错,而对于此等野心昭著的逆臣,以德相待,以理服人,只会助长他人的嚣张气焰……”
夏阳上朝三日,便将眼下朝局看出个七八。
满朝文武百官,除了楚桓将军,还能帮衬皇上一二。其余人等,新臣自是人微言轻,火候不到,剩下的那些臣子,皆是保持中立的庸腐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