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斌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艰苦耐劳是非常高尚的品质。
但是能躺倒好好享受过好日子,为什么非要艰苦耐劳呢?
大概是他对这四个字的鄙视和虚伪终于得到报应,他现在被迫必须艰苦耐劳了。
一段时间下来,陈学斌只用来读书写字的手变得粗糙,天气干燥还长了很多倒刺。
尤其他家没有闲散的钱,更没有一个愿意给他买蛤蜊油、每天早晚都要盯着他认真涂抹的细心媳妇,手皴裂的更厉害,更是长了冻疮。
陈学斌扛着麻袋站在集市边上,看见刘冬生背着一大筐水果,只要看见水果摊就要停下问一问。
眼睛不禁有些酸涩。
曾经,他是红河村方圆十里门槛都要被媒婆踩烂的绝佳好女婿,是红河村村人嘴里最优秀的小伙子。
他站在鄙视链的最高点,刘冬生站在最低点。
自打两人结婚后,命运就拐了个弯。
刘冬生过的越来越好,自己过的越来越差。
难不成,徐晓云有福气是真的?
只一秒,陈学斌就摇头甩掉这个想法,什么福气霉运,都是封建迷信。
更何况他有那种毛病,徐晓燕都能这么快怀孕,不可能没福气。
但哪怕这个念头就停留了一秒,还是埋藏在他心里隐晦的地方挥之不去。
刘冬生越来越远,混入人群里看不见后,陈学斌颠了颠麻袋,总算迈步往家里走。
刚到家,就见陈母在弄白菜,说今天集上白菜卖得好,他爹都快卖完了,要再弄些过去。
“早晨摆摊的时候,看见刘冬生套骡车带徐晓云去医院超一个,也不知道超出来是男是女。”更不知道徐晓燕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个啥性别。
陈学斌就听见个尾音,陈母看见他回来了,就赶紧止住话头,生怕儿子听了心里不痛快,更怕他对徐晓云还有什么想法。
人家日子过的那么好,他现在成了烂泥,还能有什么想法?有点脑子的就不会跟他受苦。
所以对于一直站在他这边的徐晓燕,陈学斌也生出些温情来,听见陈母说的话,心里也很平静。
“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刘冬生在大集上买了好多水果。”
冬天水果贵还就那几种,但越是缺啥就越想吃啥,夏天满大街水果时还不稀罕买呢。
见陈学斌这么平静,陈母也继续道。
“那肯定是个儿子吧,要不他咋会这么高兴!水果又不便宜。”他们家一个都舍不得买。
说完,几人又沉默了。
他们没钱,刘家人有钱啊!
铁饭碗端着,小卖部开着,整个村还有比刘家更有钱的吗?
是什么让他们半年就脱贫致富,走上人生新巅峰?
是那据说在考大学的徐晓云!
又是冒酸水,嫉妒又后悔没让儿子娶对媳妇的一天。
跟陈家一样,见刘冬生高兴的屁颠屁颠,苗翠香的毛袜子都不织了, 改大冬天做起了夏天穿的小衣服,徐晓云怀的肯定是儿子啊!
啧啧啧。
刘家人是不是有跟那《西游记》里头女儿国似的,喝一口水就能怀孕的东西啊,只要喝一口,生下来的就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