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得那人的神情变化之时,温柚便知道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她轻笑一声,继续道:“若是皇室血脉死了个干净,只剩下还处于孩童之期的阿谷,你们就能通过太后扶持阿谷上位,再掌握阿谷,南国便成为一个傀儡,一个架子,到那时巫国的目的就达到了,只是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后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
“你是血杀卫的人,自然也知道我国的暗夜处,你没有发现到现在都没有他们的踪迹吗?仅凭一个飞羽军,你觉得他们有几分的把握能抗衡得过太子手低下的人与整个暗夜处呢?太后计划这么多年,却还是被禁在仁寿宫中如此长时间,你又凭什么觉得她有本事能助你们成事呢?”
字字句句,逐渐敲破那人的心防,他的目光开始闪烁,温柚说的也的确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温柚神色很是平静:“太后不能成事,阿谷在你们手里也没有多大作用了,而我的身份,你们想必很清楚,有没有用,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这话落下,慕云知彻底坐不住了,他上前两步,拉过温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随即看向那为首之人:“我做你的人质。”
他将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有些束手就擒的意思。
那为首之人在他二人身上扫了好几眼,眸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思量些什么,这么久,飞羽军的消息却是一点也没有传过来。
他不得不怀疑那南国太后真的那般无用了。
半晌,他目光望向温柚:“你,换他。”
温柚从慕云知的身后走出来,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没事。”
“武器扔掉。”
温柚微微挑眉,两只匕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又转了个圈,清爽的红衣很是简单,再没有地方藏匿武器。
“过来吧。”
那人低声道了句,掐着阿谷的手愈发用力,温柚缓缓上前,一步一步往他的方向走去。
短短的十数秒,在场众人却觉得格外漫长,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看着御花园中即将相接的两道身影。
温柚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直到要与那人相接之时,她才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人掐着阿谷的脖子其中的一只手轻轻松开,以极快的速度拉住温柚的手腕想要将她拉过去,另一只手却是同时暗自用力,想要将阿谷彻底灭杀。
温柚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只掐着阿谷的手,在那只手收缩的一瞬,她神色一冷,杀意一闪而过,身影也顺着那人拉她的力迅速冲过去,却是直接一脚踢在那人心口。
只是那人显然早已有所防备,放开掐着阿谷的那只手,握住温柚的脚踝,想要将她扔到自己的阵营去。
温柚面色微变,却是将阿谷用力推了出去,随即调动全身内力卸去脚上的那股力,落在身后的血杀卫阵营之中,但她却是面色陡变,因为那为首之人竟直直的冲向那被温柚推出去跌倒在地的阿谷身上,他手中的匕首散发着残忍的银光。
在温柚与那人动手之时,慕云知与慕南便已经迅速的运起内力冲了过来。
只是显然,想要救下阿谷只差那近乎几秒的时间。
温柚没有丝毫犹豫,以足以冠绝整个江湖的轻功极快的避过血杀卫的攻击,不顾一切的扑向地上的阿谷。
在那匕首即将刺穿阿谷心脏之时,温柚的身影扑到了阿谷的身上,由于还未卸力,两人在地上向前摩擦几寸。
那人的匕首便落了空,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一瞬上前又是刺出。
温柚知道此刻已经避无可避,只得整个身子将阿谷护在怀里,紧闭着眼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匕首刺入肌肤的声音如期而至,只是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父皇!”
在温柚抬起有些茫然的目光之时,慕云知的白衣身影已经到了身前,随着便是一股凌冽的杀意涌起,那血杀卫的为首之人在惊惶之下在慕云知的手里走了不过十招便被斩杀。
叶卿等人也冲了上来,击杀余下的数百血杀卫。
只是温柚已经有些愣了,呆呆的盯着倒在自己身前的中年男子,那个坐在权利最顶端的男子,本该高高在上的男子,此刻狼狈的倒在血泊里。
怀里的阿谷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也是目眦欲裂:“父皇!”
慕云知与阿谷的身影都到了慕南的身前,慕云知扶起他,刚才他推开自己奔上去的身影还回荡在眼前,宛若当初幼时挡在他身前的那道高大身影。
慕南心口处的匕首已经深入至只剩下刀柄在外面。
他不停的吐着鲜血,气息一瞬萎靡起来。
温柚在反应过来后,也快速的到了慕南身前,目光很是复杂,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
慕云知不要命般往向慕南传输着内力,慕南总算不再吐血,只是脸色依旧很是苍白。
他抬起手握住慕云知还在传输内力的手:“云知,别白费力气了,迟早有这一天的,总之我也活不过多久了。”
“父皇”
阿谷拉着慕南的手,小脸之上满是泪痕,稚嫩的声音透出哭腔,模样很是惹人心疼。
慕南见了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拂去他脸上的泪水:“阿谷,别哭了,从前是父皇对不住你,你别记恨父皇,日后记得要听哥哥们的话,好生去上学堂,别再逃学了,父皇不在了,以后可没人在先生面前替你说话了。”
阿谷哭声不止:“父皇,阿谷听话你答应过阿谷要陪着阿谷长大的”
慕南苦笑一声,只是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随即目光看向一旁沉默的慕云知:“我亏待你,亏待你母亲,云知,父皇很懦弱,这一次,就让父皇勇敢一次吧,下去见了宸儿也好有个交待,以后,南国就交给你与寻儿了。”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云知,对不起。”
他说完这一长串话,猛地又轻咳两声,吐出几口淤血来。
慕云知眉头紧皱着,这声道歉他等了十几年,可如今听到了,他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反而是眼眶逐渐有些泛红。
慕南又虚弱的笑了笑:“别这样,你可是边关的战神殿下,可别学你阿谷弟弟。”
到了此时,他竟还有心情开玩笑,半晌,他喘出几口粗气,气息越来越微弱,最后,他的目光望向温柚。
“丫头,我知道你恨我,我欠你母亲一条命,现在还到你身上,也算是两清了,云知是无辜的,你对朕的怨恨不要放到云知身上,他很爱你,有的时候,生在皇家是种生不由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