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酒看着温柚起身走向她,这次她却未曾再后退,只是紧紧的盯着她。
温柚一步一步走近:“名气,我替你传,乐器,我请人教,门路,我替你找,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你那张漂亮脸蛋保养得更漂亮,琴棋书画你来不及学,那便学琴,我记得你在春月楼也是以琴闻名,但这不够,我要你一曲天下闻。”
青酒一瞬愣了,心底掀起波涛骇浪,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埋藏了两年多的野心再次疯狂生长。
温柚看得她的模样,轻轻笑了声:“你当初进春月楼不就是为了证明,即便是花楼女子,也能获得别人的尊重吗?如今路铺在你面前,你却连走的勇气都没有了?”
青酒默了,脑袋埋在膝盖里,她知道这条路的代价,是从此以后,她的命她的一切都将属于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男子。
这时门突然开了,挽月走进,看着这副场景微微一怔。
温柚回过身,又坐回椅子上,倒了杯茶递给挽月才道:“怎么了?”
挽月接过喝下,润了润嗓子才低声道:“姑…公子,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您明日去了,真账本也送到了福叔手上,不过福叔说这是您的事,您觉得没问题便没问题。”
温柚听了有些奇怪,这福叔为何处处维护着她,按理来说,他曾经是父亲身边的人,这次父亲派他跟着来,也是为了监视她。
但自从到了北街,福叔便处处帮着护着,从不多嘴,做事利落。
“好,我知道了。”
挽月见温柚点头,也不再多说,走到温柚身后安静站着,目光有些好奇的看了几眼青酒。
青酒此刻也是抬起头来,打量了几眼挽月,又看了看温柚,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连身边侍卫竟都是女子。
温柚不知道她如今正在乱想,只打了个哈欠有些惫懒道:“想好了吗?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声音虽慵懒,但青酒偏生听出几分杀气来。
她看了眼一旁二贵的尸体,身子又是一颤,闭了闭眼,有些苦涩道:“你从未给过我选择,不是吗?”
温柚闻言笑了:“青酒,以后你会谢我的。”
“希望会吧。”
青酒自嘲的笑了笑,身体放松下来,从床榻上下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奴家见过尊上,不知尊上名讳?以后如何联系尊上?”
“夏堂,以后唤我夏公子便好,至于这些日子,北街有些不太平,春月楼你是回不去了,那里不会要一个被掳走了几乎一整夜的姑娘,旁边开了个房间,你先住着,等时机到了,会有人接你去九角巷的百香铺,那里会有人教你东西,不止是琴。”
青酒垂头轻声道:“是。”
过了一小会,温柚皱着眉看着还杵在一旁的青酒,没好气道:“还留在着干什么?等着用早膳?”
青酒怔了一瞬,有些诧异道:“不是,我就这样可以走了吗?”
不用服毒?不用立什么字据?不用交什么信物?
挽月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笑道:“你若真是背叛了公子,不用那些,公子也能让你尝到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青酒又看了一眼垂着眼喝茶的温柚,抿了抿唇,随即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挽月有些不解:“姑娘,我们要她做什么?又不能打不能抗的。”
温柚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女子便要能打能抗了,你看我能打吗?我能抗吗?我都不能,那我便是没用吗?”
“自然不是,姑娘聪慧至极,自然是有用的,只是那个青酒只是一个花楼女子,一没权二没势,比赵胖子还不如。”
“那你可就说错了,她呀,可比赵胖子有用多了,有时候,美貌便是最好的武器,放得开女儿姿态的美人,最是诱人,换了温如雪,即便她如此容貌,在风月场上,却并不见得能有青酒受欢迎,她不行,我同样也不行。”
挽月听完这番话,才有些明白过来:“姑娘这是想利用青酒的美貌,在醉欢居探听消息?”
温柚起身又打了个哈欠:“醉欢居多是高官公子,王公大臣,若能听上些一言半语,说不得便能直步青云。”
她说完便打开门离开:“你将此处收拾一下,忙活一整晚,困死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看着温柚哈欠连天的离开,挽月不由也笑了笑,随即有些任劳任怨的收拾起残局来。
此时北街的一处铁铺,有两道人影隐在角落处,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此刻是离开的最好时机,再不走,等天彻底亮了,无数目光盯着你,你便走不了了。”
另一人有些漫不经心:“再如何,不是有江大少吗?”
“宁屈!我警告你,我们是合作,我没有义务听你的命令。”
有丝丝微光撒在两人脸上,两张熟悉的面孔浮现,赫然便是宁屈与江归晚。
江归晚此刻面色有些恼怒,几乎是低吼道:“之前传你会去赌场的消息已经冒了风险,想要瞒过那些人,何其难,若是他们铁了心要查,迟早会查到我头上,如今你告诉我你不走!你有病是不是?”
宁屈轻轻啧了一声:“江大少,你搞清楚,如今是你不得不为了你的命与我合作,那自然是听我的,再说了,地下赌场我的确去了,只是他们没看见而已。”
“呵,你巫国的易容术的确是有些本事,不过今日是因为他们的关注全在那个人身上,否则你以为当真认不出你?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北街?当初你逃往这里是无奈之举,如今却不肯走。”
宁屈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温柚的模样,轻佻道:“自然是为了更有趣的事情,你父亲不肯与我合作,但他的身份却是我巫国不得不拉拢的,这也是我这次来的唯一任务,即便死也要完成的任务。”
江归晚眸子闪了闪,看了眼天色,收敛起怒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你,但明日我不会救你。”
说完,他有些生气的拂袖而去,宁屈看了眼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有些话,说得太早可不好,容易下不来台。”
他倚在角落处,闭上眼,唇边却勾起笑意:“只等明日,江求,到时候合不合作便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
他摸了摸怀中的名册,那上面是南国与巫国勾结的所有官员的名字以及职位,这便是慕云知等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得到了它,便代表着抓到了这些官员的把柄。
不论是收为己用,还是上报南国皇帝换取功劳,都是一把利器。
这份名册,他本该送往该去的地方,送到该送的人手里,但如今看来,他应该没那个机会了。
宁屈蹲下身子,手中紧紧握着那份名册,还有随时准备好的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