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杨经栩聊完后,邵霁整个人就处于一种,反复拉扯自我的状态。
心里一会儿有一个小人站出来,骂他卑鄙无耻,对不起奚屿安;一会儿另一个小人又冒出来,说你也没说假话啊!难道经栩和邱小姐就不无辜了吗?
这样的状态,让他一看到奚屿安就心虚,生怕被他看出来什么。
尤其是在发现奚屿安和任铣聊完了,居然又进了他屋子 ,打算睡下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你……你怎么来这儿,不去嫂子的屋子吗?”
奚屿安背对着他换中衣,露出了线条凌厉的脊背,因为动作而隆起的背肌,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美感,上面分布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数不清的伤疤。
邵霁的目光无法克制地钉了上去。
他知道,那么多疤痕里,有一条是他为自己留下的。
“你很关心这件事?”奚屿安忽而转过身来,正对上了他有些痴然的眼神。
“……我、我当然关心啊,你去和嫂子睡了,这间屋子我一个人睡多舒服。”邵霁磕巴了一下,眼睛移到了一边,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免得他怀疑什么,“嗯……正好,你走了我就让经栩过来睡,我们俩好久没有躺下来聊聊了,这几天一直忙……”
奚屿安吸了一口气:“你以前,经常和杨经栩一起睡?”
“啊?那倒是没有。”邵霁嘀嘀咕咕,“他这个人,鸡毛得很,不喜欢和人同床共枕,不过柏云关条件有限,我看他那间屋子的床没有我的舒服,不如……”
他只顾着念叨,没有注意到奚屿安已经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缓缓逼近。
“这么想和他一起睡?”他低头看他,“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和他走?”
邵霁睁大了眼睛,被他宽大的阴影笼住,察觉到了这段距离的危险,想要后退一步,却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好像还有某种隐秘的期待,在叫嚣着:他察觉到了吗?要撕开那层保护的伪饰了吗?长久以来的那把悬在头顶不动的恻刀,似乎要在这一刻落下来,反而让人涌出了自暴自弃般的解脱感。
“你喜欢他?”
“……”下一瞬,邵霁就想跳起来暴打奚屿安的狗头。
什么玩意儿!
他的表情一寸寸地裂开,脸上犹如打翻了染料铺一般精彩纷呈,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我?喜欢经栩?”
奚屿安观察了这么久,酝酿了这么久,就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经栩……我我我……我和经栩……”邵霁被气得七窍升天,“经栩是我最好的兄弟!好兄弟!懂吗!他有了喜欢的女子,我都会急着给他参谋,帮他到处打听人家喜好的好兄弟!懂吗?”
奚屿安目如鹰隼,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
“所以当初他和邱小姐定亲后,也是你去打听她喜欢什么的?”
“是啊。”邵霁没好气道。
回答完毕,僵住了。
他知道了?
奚屿安点了点头:“难怪聘礼之中你挑的那些东西,她格外喜欢,还在信里专门道谢。”
什么书贤岑听的帖子,画贤黄稔的没骨山水,有些礼物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
“……”邵霁忍不住矮了一截身子,“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瞒着你,经栩和邱小姐的事情。”
奚屿安:“不必慌张,你觉得为难,不想我知道也是常情。而且我并不在意这件事,更不会揍你,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