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娘亲是担忧他的生死,急怒之下,才会做出这种的行为。
可是那个满脸怒容的打他一耳光的人,和那个满脸慈爱地把他送上画舫的人,哪个才是他的娘?
“是了……是了……”邵霁低低地笑了,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面对阿越的时候,何等无微不至,仿佛是天底下最好的姑母。她能在阿越面前扮演得这么完美,那在自己这个傻子面前,不是演得更轻松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公主对奚屿安那么好,却从不曾听见奚屿安喊她一声“娘”。
自己还在心里骂过他不识好歹,不懂珍惜,饱汉不知饿汉饥。
其实人家,只是早一些比自己认清楚真相罢了。
“画舫之上,贵年锁住你,才能洗清你的嫌疑。就算当日没有温越的人赶来,也会有人把你救出去。”邵意珩捏住他的肩膀,逼迫他听自己的解释。
“公主从来都没有想过,真要你的性命……”
邵霁面无表情地听着父亲无力的辩驳,脸上的泪水慢慢被风吹得干涸,不等到他啰嗦完了,一手抚上了他的脸。
“阿霁!”
邵霁冷冷地凝视着父亲的脸,手微微用力,掐住他的下巴,用一种天真而残忍的语调,轻快道:
“其实公主不在意我的性命,我也能理解。毕竟说起来我是怎么出生的,她想想也会觉得恶心吧?”
邵意珩的身子僵硬起来。
“父亲,你说你和奚卓郴是旧识?不止吧?”他抱住了父亲,感受他的颤抖。
“你是怎么让公主有了我的?吃药吗?还是蒙上眼睛?”
“父亲,你能对女人有感觉吗?”
下一瞬,邵霁的脸就被扇到了另一边。
耳边嗡鸣了好一会儿,才又听见急促的雨声,邵霁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瞬间,这才感受到脸上火辣辣得疼。
得,另一边也被掴了。
正好一爹一妈,一左一右,对称又齐全。
邵意珩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指着他的手依旧颤抖:“这些混账话……你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谁敢说啊?”邵霁无所谓地吐了一口血水,“我不会用眼睛看吗?小时候我没印象了不论,这十几年来,你都不曾睡过一个女人,包括明媒正娶的娘子,难不成还是想修仙?”
当然,除了这一点,还有些其他的佐证,是出于邵霁察觉到的,自己的与众不同。
只是他不敢说出来。
邵意珩没有反驳,大抵也是觉得事已至此,反驳只会显得更加可笑无力。
毕竟邵霁已经不是那个自己抱着哄一会儿,就能转泣为笑的孩子了。
“我受了你们这身血肉,受了这二十多载的荣华供奉,本该还你们恩义。”邵霁不再看他,“你们要我当棋子,我无话可说。”
“只是,我总该有资格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忘八事吧?”
“一想到画舫宴后,我还颠颠儿地跑去找阿越,跟他喝了三杯茶冰释前嫌我就觉得,我是这天底下,顶肮脏、顶龌龊、顶无耻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