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客气了,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并不是因为在意你,担心你,思念你。
就算换成别的任何人,他也会这么做。
他想到了那一夜,少女蹲踞城墙,衣袂翩然,眼睛很亮很凉,盛满了温柔的惊喜。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
她义无反顾地投入一个怀抱,犹如叶落归根,水滴川海。
两个人在千军万马之前,紧紧相拥。
而他只是围观的千万个过客之一罢了,帷幕落下,就该安静地退场。
告别晏临章,南枝瘫坐到了座位上,整理思绪。
却听到奉善一声呵斥:“什么人?滚出来!”
南枝凛然望去,便看到一道婀娜的影子,慢慢地从廊柱之后,挪了出来。
却是瓦塔,端着一个茶盘,身形微微地颤抖,慌张地跪了下来:“贵人贵人恕罪!奴婢并非是有意偷听的!”
奉善却没有放下手里的兵器,警惕地打量着她:“抬起头来,还有,把手中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个弄蛇的舞女,虽然不会武功,但走路却半点声音也没有,神出鬼没的。居然让他差点没发现,不爽。
却见瓦塔缩着肩膀,不肯抬起头,仿佛在极力忍耐些什么似的。
“……鬼鬼祟祟,在藏什么?让你抬起头!”奉善愈发怀疑起来,还想审问,却被南枝打断了。
南枝来若羌的第一天,就跟这个女娘打交道,知道她虽然心眼不少,但应该没有什么其他图谋。
她跟着迈迈祖提做事,如今主子当了国主,还需要谋划什么?自己又是大梁来的,对方更不敢别有居心了,怕是出了什么误会。
“瓦塔,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南枝走到她的面前,柔声问。
却见瓦塔艰难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红起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您,您是女人?”
“……”南枝怔在了原地。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若羌后一直以男装示人,还修了眉眼,除了拉勒尔穆这个眼毒的色鬼,别人都以为她是少年,包括昨夜穿的也是男装的夜行衣。
老天爷,那昨天、昨天在那么多若羌人的眼里,她穿着男装就跟温越抱起来了?
……希望之后不要传出来什么奇怪的流言蜚语才好。
南枝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和身上的女装,有些赧然地笑了笑:“是的,之前为了行动方便,一直没有坦白,不好意思。”
却见听了这话的瓦塔,仍然是没有回过神的模样,只是用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怔然地凝视着自己,千言万语,都蓄在其中,却怎么也坠不下一个字来。
南枝被这一恸然的一眼看得后退了一步。
“……瓦塔唐突了,这位……大梁的公主殿下,我……”
她好像用尽了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更多的话无论如何也耻于出口,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潦草行礼便奔逃而去。
一件刚刚一直被她捏在掌心的东西,轻飘飘地落在了南枝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