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被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看得又气又笑,往她脑袋上一拍。
公主府的掌事侃侃而谈,“这还是公主多年以前,从一个江湖门派的用刀高手那里得来的。”
“那高手曾经感叹说:
‘此刀虽利,却不是刀客之刀,而是将星之刀。
杀气太重,身负千万业障,不是我等游侠可以偿还得起的,唯有领军杀敌的将军,才能消解,转宿怨为功绩,护万世太平,家国安定。’”
祖父闻言,变了脸色:“这岂是朝儿一个小孩子能……”
“祖父!”才十二岁的荆朝阻止了祖父,目光灼灼如烈日。
“荆小将军,公主让小人问你一句:这把刀,她敢送,你敢接吗?”
“有何不敢?”荆朝快意一笑,毫不在意那番话里的诸多不祥,和山一般沉重的帽子,径自把整把刀抽了出来,动如疾风,甩了个把式,愈发觉得趁手。
“我喜欢它!我接了!”
就这样,这把昆泓刀就这么跟着荆朝,一起度过了十余年,陪她一起杀了无数蛮子,威慑了无数敌人。
还吓尿过赏春宴上大放厥词的梁京兔子。
兜兜转转,那个送她刀的人,却把这个心机叵测的姚九思,再一次送到自己的面前,伸出一只祸福相依的手,再一次问她:
“荆朝,你敢接吗?”
荆朝心中骇然,昌怡大长公主,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就在谋算这一场局?而她自己,和她的这把刀,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入了这场局的?
如果说,姚九思和溧王的身后,是昌怡大长公主的话……
她想起那个冬日,落雪间一双笑意恬然的眼睛。
多少野心,都埋藏在这恬然之后了。
姚九思离开荆朝大帐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戴上斗笠,跟在温晗的身后,像来时一样地无声无息。
但却有一个人,从大帐的旗帜阴影之下,转了出来,神色不明地遥望着他们的身影。
晏临章行伍中人,对人的身形记得最是牢固,他可以笃定,这个和荆将军密谈许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神通广大的姚大人。
一个反贼找上门来,荆将军没有立刻拿下来,却和对方聊了几个时辰,又把人安全送走,难不成还是为叙旧吗?
西宁军……莫非真得和贼人有所勾结?
姚九思确实来了黔西,那南枝此时如何了?
不等千头万绪不知如何下手的晏临章,进一步调查,荆朝的密令先一步传到了他的手里。
“若羌情况不妙,暗带风五营人马,入境支援。”
旁边是一枚代表荆家的小小的私印。
晏临章把印章一捏。要打了?怎么会这么快?西域几国提前动作了?而且荆将军此前不是担心粮草跟不上,想先和朝廷那边通了气再动手吗?如今匆匆出兵,哪来的银子来保证后续呢?
他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挣扎了许久,到底还是找出一张纸,提笔落下了一串杂乱无章的诡秘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