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十七年。
他那个身份又重现于天光之下。
奚屿安一步一步往着宫门的方向走去,丝毫不顾那些隐晦的目光里藏着的万千态度。
畏惧,厌恶,惊疑,又或者是怜惜,慨然,赤忱。
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东西改变自己,从来都坚定地走在那条孤独的道路中。
“你,你……”
内侍和禁卫们不由得慢慢后退,尽管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却没有一人真得敢动手。
一来是因为对方有实证证明自己的身份;二来……梁京之人最擅长的便是审时度势。
恪王和顺宁郡王二党争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以至于到现在皇位依旧空悬。但恪王依旧远在千里之外,而且生死不明;顺宁郡王没有办法证明遗诏属实一天,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一天。
而温稷,却是真正有着继位资格的皇太孙。
更重要的是……北狄人可还没有完全退去,京城安危现在全都倚仗着怙关银骑,生死全在奚屿安的一念之间。
戚慎的目光几乎滴下血来。
所有人都被骗了。
他们都以为,昌怡长公主是要推温祐那个傀儡上位,可没想到她真正支持的,是这么一位遗落的储君。
可恨,可恨。
难怪她想方设法地要开启东宫,不只是为了尽快解京城之围,更是为了迎接温稷入主,控制京城。
“大胆!”温廷压抑住心中忐忑,阻挡着他前进的道路,“本王一句话都不相信!这不过是你们这些贼人用来谋朝篡位的手段罢了!”
谋朝篡位?
奚屿安笑了笑,将他的仓皇尽收眼底:“是,那又如何呢?”
他才不在乎。
“……”温廷双腿一软,被这句话击溃了所有防线。
一个所有人心中美名传世,忠心不二的将军,如果连“谋朝篡位”之名都不在乎,那足以彰显他的决心。
普天之下,再无人能阻拦奚屿安。
奚屿安收了笑,径自穿过朝臣内侍们,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身后的怙关银骑犹如影子,跟着他一起走入,控制住了整座京城。
明明他们已经全都放下了武器,可竟然没有一人敢阻拦。
或许是之前怙关银骑剿灭北狄军的手段太过很辣迅速,给朝臣们造成了冲击;又或者,其实从奚屿安回到这里的那个时候开始,所有人就已经把期盼都放在了他身上。
没有经历多少挣扎,便妥协倒戈了。
毕竟,比顺宁郡王大了一轮的奚屿安,看上去可靠得多。
当然,也有例外。
戚慎是唯一的格格不入。
十七年了,他已经彻底老去了,连步伐都变得踉跄,但他依旧固执地拦在了奚屿安的面前。
“本相绝不会承认你这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