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怡长公主说完,所有人都已经瞠目结舌。
“荒谬……荒谬……”
“这怎么可能?”
“奚屿安是郑国公府长房唯一的血脉,况且就算长公主能够瞒天过海,难道还能瞒得过郑国公府,那么多看着大公子长大的人吗?”
“呵呵,这都是长公主的一面之词,难道有什么证据吗?”
温廷的脸色已经一片灰败,背后为冷汗浸透。
骗子……骗子……
怎么可能?
皇太孙?那他是什么?
他才是父皇指定的继承人,温宓母子为了他们的野心,竟然不要脸到了这种地步,意图冒顶皇家血脉,谋朝篡位!
明璋旧案都已经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谁能证明?谁能证明?
却见一个年迈的嬷嬷,从那十几人里走出来。
“奴婢是当年伺候东宫太子妃娘娘的冕姑。太子妃明白太子殿下的决心,也预料到六族不会放过太子的血脉,所以让老奴,提前带着皇太孙殿下去寻长公主……”
“那当日死在东宫的是谁!”
“是”冕姑跪了下来,叩地而拜,“是……是奴婢的孙子。”
“不可能!大理寺和刑部查案,定然会确认尸体的身份,如果那不是真正的皇太孙,当时是怎么定案的,卷宗是如何记录的?”
“自然是因为,想要护住明璋太子血脉的人,不止长公主和奴婢。”
“所以,并没有实证,来证明奚将军就是已故的皇太孙。”戚慎冷冷道。
“有的,当年殿下出生之后,宗室的各位娘娘夫人都看过他,也都亲手抱过他,都知道皇太孙殿下身上一个特殊的特征。”
所有人齐齐看向了奚屿安。
昌怡长公主也站了起来:“当年明璋太子出生后,便是六趾,为父皇所奇;而皇太孙亦生而承有六趾之象此事宗室诸人皆可作证!”
六趾,比起其他的胎记什么的,更加不容易伪造。
奚屿安,或者说温稷,迎着一道又一道落向他身上的目光,每一道都是一番审判,万千鬼影都站在那审判之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是从他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的。
“稷者,百谷之长,谷众多不可徧敬,故立稷而祭之……”
大梁立朝以来唯一一个皇太孙,周岁礼是在太极殿完成的,由凤阁鸾台二相为之
敲启智锣,天子亲自行食福礼。
从他记事的时候起,就有无数人告诉他,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这个身份要背负的一切,甚至往他身上加注了比他父王更加沉重的期盼。
直到明璋变法,一夕风云变。
“母妃,父王要去什么地方?”
已经模糊了面容的女子,和他额头相抵:“稷儿,你父王要去……为他一直以来秉持的‘道’,走完最后的一程。”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庞。
“他不会回来了,而母妃也要跟随他的道路离开。”
小小的孩童端坐在位上,即使目睹着母亲的痛苦,却还是没有太多动容,只是用他迷茫又纯粹的眸子,怜悯地望去,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仿佛是从那个时候就明白,自己也会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无论是以怎么样的方式。
而后又一双柔软的手将他抱了起来,语气难得如此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