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阁鸾台的中枢大臣,公主、皇子和宗室们被马不停蹄的报令官宣召入皇帝内寝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陛下!”
戚慎大步走来,表情一片肃然,就连一直不得已告病的谢仲澜,也出现在了这里。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几乎是立刻从凤阁议事堂飞过来的。
温廷像是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他颧骨高高凸起,如同被鬼怪吸走了精气,走路都能摔倒,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父亲身边。
“父皇……父皇……”他哀哀欲绝,嘴唇都在发抖,“爹……”
却见正熙帝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甚至手指都抬不起来,嘴角流涎,双目暴突,口不能言。
虽然知道父皇这一次病得十分凶险,可是没想到一夕之间竟然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太医署的人都是死的吗!
温廷十分自责,这段时间各地战事实在是太紧张,京城内又乱势迭起,他们为了维持整个国家的运转已然殚精竭虑。
竟然没有一个人分出心思。去关心病榻上的皇帝,都觉得后宫内侍和太医们自然会好好照顾他。
谁知道……
“陛下到底怎么样了!”一向清润端正的荀励安,竟然仪态尽失,一把提起太医的领子,气得整个人喘息不已。
太医无奈地摇头:“臣等无能,只是……无力回天……”
他甚至不敢在这个时候直言,刚刚给皇帝切脉,他分明是被人下了急药谁能在这个时候给皇帝下药?无论是谁,那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并且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王朝的掌控者。
皇帝已经不行了,而他还得继续生活。
无力回天。
听到这句话,平皇后便捂着脸痛哭起来。
众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跪下。
“皇后娘娘节哀!”
“事已至此,陛下此前可曾留下什么旨意?”戚慎直接切入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被温廷搀扶着的平皇后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伸手示意了一下,她身边的女官素瑶便把一道明黄绢布呈了上来。
戚慎和谢仲澜同时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动作急切。
只见上面最后一句清晰写着:“……传位于皇六子顺宁郡王温廷。”
是温廷!
怎么是温廷?
两位宰辅的脸上都呈现出了甚是剧烈的情绪变化。尤其是谢仲澜,如果不是戚慎手疾眼快地接了过去,只怕他已经把遗诏给抓皱了。
“这是陛下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平皇后道:“今日本宫如往日一般来看望陛下,伺候的内侍却说陛下有了意识,然后他便抓着本宫的手,把这遗诏交给了本宫……大抵是夜里陛下……忽而回光返照写下的,又或者,是陛下早就准备了此物,只是一直藏在了什么地方呢?”
“荒谬!”谢仲澜冷冷道,“自古以来,帝王立储,都需得在鸾台凤阁两位宰辅,以及归仁殿学士以及宗室族长的面前,几方作证,从算得数。如今陛下口不能言,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此物,就说是陛下所拟?是在把我们都当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