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
“就是就是,这官老爷们还是大方,我今日凑热闹,可捡了不少喜钱!”
“欸,你这瘪三,居然也不早些告诉我?”
临窗的座位上,一位布衣公子戴着个斗笠,有一搭没一搭地品啄,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周围人的讨论,视线落在送亲队伍离开后留下的红色彩带上。
多么盛大的婚礼。
堪配邱氏温竹。
定远将军奚屿安,比他这个无情无义冷面冷心之人,强了何止百倍?
“……经栩,你还好吗?”
邵霁自然也听到了周围那些笑谈,表情变得惨不忍睹。
“无事。”杨经栩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朝廷的委派下来了,我后日也该出发了,邵霁,以后你在京城这边,好好照顾自己。”
“……”
邵霁瞥了一眼他绷紧的手腕,和暴起的青筋。
算了,当没看见吧。
“你放心,我能有什么事?”邵霁笑了笑,“反正母亲让我做的,我都用心做了,她还能怎么办?把我轰出府吗?那我去邵记的商铺睡,也能三百六十五日睡个不重样。”
邵霁笑嘻嘻地给杨经栩斟了一杯酒。
杨经栩没有喝,用那双多情也无情的眸子扫了他一眼。
“邵霁,你多想想自己吧,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的语气深深。
“什、什么?”邵霁的表情凝滞住了。
风流倜傥的邵小爷,似乎每一日都是在为自己而活,可杨经栩却从来不这么认为。
这个人,一直活在母亲的手底下,活在兄长的阴影里,看似荒唐随心,其实从来都没有找到自我。
他如今仿佛在太仆寺做熟了做惯了,前程一片坦荡,可杨经栩和他交心十数载,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变化,他如今内心的挣扎和怅惘?
“经栩,我也不知道……”邵霁笑了笑,“有些事情,我不敢去深思,怕我庸人自恼,弄巧成拙,可是、可是……”
有时候,他真得很羡慕经栩,他从来都是一个有着坚定自我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即使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也不会后悔。
不像他,随波逐流,痛苦地清醒着,放任地迷醉着。
“保重,我走了。”
杨经栩没有说破,给彼此留了最后的体面,对着邵霁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像是感谢这个兄弟这么多年来的陪伴,以及杨家败了之后一如既往的不离不弃。
他倒是走得潇洒。邵霁坐在原位上,沉默了很久,半晌,站起身来,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把折扇一打开,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邵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