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一匹马没命般得撒开四只蹄子,驮着执念难消的郡王下了小雁山。托邱箫年的福,温廷知道一条近道,直连出京城后那条官道。如果速度够快……也许能赶得上。
赶得上,然后呢?
假惺惺地告别一声,祝皇兄皇嫂一路顺风?
太恶心了。
可是,如果不去,似乎根本过不去那道坎……温廷咬了咬牙,还是继续加速。
“吁!”
宽阔的官道上,一列长长的队伍正被整装肃然的队列护持着,朝着向南的方向蜿蜒而去。
温廷停下马来,站在小坡上,目光深沉如海。
皇兄……
他的喉咙剧烈滚动着,只觉得眼睛好像进了什么东西,涩然酸涨,百般滋味被打翻了,搅和在了一起。
温廷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目送着那支队伍离开,似乎还能够看到那人端坐在亲王车驾上的模样。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比如,我知道不会是你对小七动的手;比如,其实我对你很不舍……
但我不会说出口。
温越,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不会让我等很久,我们的博弈还没有结束。
直到那列队伍慢慢消失在了眼帘里,他才将从护国寺外折下来的一根柳条,插在了坡头。
以此折柳,聊以送别。
气喘吁吁的护卫们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看到的便是郡王有些落寞的背影,彼此对视一眼,想上前呼唤,又不敢。
温廷却已经恢复了常态,转过身扫了他们一眼。
等再回到自己的王府,已经是深夜。一身疲倦的温廷洗去了满身风尘,等来了自己等了很久的人。
“殿下,这是我们的人去万碣和杜长祺的老家,查出来的东西。”
温廷望着属下奉上的一卷文书,心脏忽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了。
他似乎生出了一种感觉,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藏在了这里。
杜长祺五岁就跟了他,这么多年以来不曾受到任何亏待。有什么能让他背叛自己?
又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安排过来的呢?
可能吗?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小闲王的侧妃之子而已,非嫡非长,值得别人花这么多的功夫,埋一颗钉子这么多年?
他把那东西看了,呼吸急促起来。
令人难安的沉寂里,只有少年剧烈的喘息声。他用双手捂住了眼睛,遮挡了所有不堪,半晌恨然道:
“是怎么查出来的?这些东西?”
明明之前还没有什么发现,怎么突然之间就又有了突破?
“……”属下跪了下来,不得不坦诚相告,“恪王府的一位名为‘点墨’的侍女,也一直在追查杜长祺的身世。原本我们以为那座老宅没有了线索,结果点墨姑娘连杜家隔了好几宗的远亲,还有什么几十年前的老邻居也没有放过。”
最后真让她揪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