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事感慨完,还得好好汇报公务。
自古以来的战事伤亡,许多死去的士兵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伤有多重,而只是因为战场刀剑无眼,混乱不堪,很多人没有被及时移走,倒在原地后,被四处冲撞的马蹄践踏而死。
有了辛夷大夫这一番作为,北定军的伤亡程度又得到了极大的减轻,喜得魏国公差点想认辛夷作干女儿。
结果辛夷这个怪胎,视国公之女这样的殊荣为无物,竟然不作半点考虑就直接回拒。
眼底的嫌弃都不带一分遮掩的。
温越简直能脑补出她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魏国公说,陛下诸子,他无一人信服,唯独殿下,与他人不同。”晏崇钧将一个盒子交到了温越的手里。
打开一看,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圭。
卞家的信物。
看到这个,温越的心放了下来。
能名正言顺地得到那个位置,自然是最好的。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高的价值,尽可能避开不必要的损失,这才是他喜欢的方式。
但他不是神仙,凡事总有万一。
从丹州回来之后,虽然一切都很顺利,温越却总是陷入莫明其妙的不安中。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吃人的魑魅魍魉,正蛰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一口。
有了魏国公的支持,还有汴州的姜绥,他就有了破釜沉舟的退路。
虽然他并不想走那一步。
“杨经栩颇有才干,下官觉得,此番陛下罢免了他的大理寺少卿之职,却很可能在后面调派他去别的地方。”
“丹州。”
温越靠在了椅靠上,闭了闭眼。
杨家毁了丹州,恰好如今的丹州百废待兴,州府官署里的各个大大小小职位又十分空缺。以皇帝的性子,一定会在之后把杨经栩调派去丹州,戴罪立功,也算是替父亲给丹州百姓赎罪。
温越将几根玉箸摆在了对面。
一根是戚氏,一根是启王,一根是姚九思和九皇子。
接着又把另外几根放在了身前。
一根是北定军,一根是广陵侯府,一根是谢氏。
“如今杨甫忱下狱,有资历和名望入主鸾台的文臣不多了。”温越将代表“谢氏”的那根玉箸拾了起来,“崇钧,新的左相只能是谢仲澜。”
晏崇钧讶然。
谢仲澜?谢氏二房算起来不是郡王的仇人吗?谁不知道,当年谢仲澜是踩着哥哥一家的尸骨,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一步步进入中枢的。这些年谢仲澜执掌刑部,更是没少和温越起龃龉。
眼见着到了这样紧急的关头,郡王怎么会选择让手底下的各位助力谢仲澜成为新的左相?
他狐疑地看向温越,对上了他沉静的目光,片刻后,福至心灵,一滴冷汗从额头沁了出来。
若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一场演给皇帝的假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