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显不耐烦地听完陈管事的汇报,狠狠拧了一下跪在自己身旁的人的脸蛋,听到对方嘴里传来的痛呼才满意地放开,皱着眉头道:
“那群贱民若再闹事,直接打死!反正这洪水淹死了丹州这么多穷鬼,多死一个少死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能放粮给这些人,已经是他积德了,还敢骂他?你们不买,自有人买!
他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嘴唇:“倒是你说的那三个人,在哪儿?”
“老爷,在汀芷院呢!”
“废物,还不快请来!”
“是,是!”
陈路显看了一眼身旁四个人,挥了挥手:“去!去!下去伺候!”
正好这四个人玩腻了,若新来的三个不错,便也收用了。
只可惜,叶家那个女人太不知好歹。想到后院住下的另一个人,他的笑容又收敛起来,从嘴角发出一声“哼”。
不多时,只见三个锦衣的公子被陈管事领了进来。
一个朗朗如日月之入怀,一个岩岩若孤松之独立,一个濯濯如春日柳,轩轩如朝霞举。
越走近一步,陈路显的眼睛便越睁大一分,最后竟然失态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美人如斯,俊逸无双!
竟然一来就来了三个,还各个风韵独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在下卫东,我们三兄弟来丹州探亲,不料在城门口和贵府管事起了些冲突。”温越神色淡淡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误会,都是误会。”
陈路显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南枝身上了,咽了咽口水,伸手打了陈管事一耳光,“夯货!你就是这么慢待贵客的!”
“对不住对不住……”陈管事变脸比变天还快,立刻给三人跪下磕头起来,直说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冤枉了贵客。
“既然如此,可以放我们走了吧?”晏临章皱着眉,替南枝挡了挡陈路显投过来的目光。
“丹州城现在一片狼藉,几位既然来了,不如先在我陈府安置下。至于你们的亲人,我陈家自会派人去找。到时候在这里一家团聚多好?就当是陈某给三位公子赔罪。”
“如此甚好,我们正愁没有门路,多谢。”温越高兴得极为真挚,一副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纯善模样。
陈路显眯起眼睛,“不知三位是何方人氏,要寻的亲人姓甚名谁,住在丹州哪儿呢?”
“汴州卫氏。”温越将他打量的目光看在眼里,也不生气,“要找丹州城南惠真路梨花巷子的酒坊,十里香。东家冯氏,是我们姐夫。”
这地方是他让奉善盘下来落脚的,对外是酒坊,对内则是五部暗卫的联络点之一。
“汴州卫氏?”陈路显收了一点急色之相,又将温越上下观察一二,见他气度确实不同寻常百姓,干笑一声,“原来是卫家的公子们,有失远迎了。”
卫氏虽然没有他们陈家家大业大,但也算汴州那片的一个中等士族。他们家的儿郎,就不好像跟那群贱民一样随意拿捏了。
只是不知道这三个,是嫡支还是旁支子弟?
他越看那最小的少年,越觉得心痒难忍,只觉得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若只是旁支小户,拿着本家名声充门面,那也不足为惧。
不如让这几个人先住下来,等他摸清了底细,再下手。
那两个不论,这个最小的,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绝色啊!连叶家女和他放在一起,似乎都黯然失色了。
南枝看了一眼温越。
咱们什么时候成汴州卫氏的人了啊!
殿下这顺手拈来胡编乱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温越装作不经意地提了几个汴州卫家的人,跟陈路显论起“世交”之情,仿佛自己真是卫氏的哪个受器重的子弟似的。
见温越竟能说出卫氏以前在丹州跟孟氏做过的几场生意,陈路显不由得信服起来。
两个人虚与委蛇客套了一阵,各自达成了“先在陈家住下来”的共识。
“丹州逢此大劫,实在是天不遂愿,祸福旦夕。我们兄弟几个有心为丹州百姓略尽绵薄之力,想要拜访刺史大人。陈老爷能否告诉在下,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呢?”
听到温越提起丹州刺史叶荥,陈路显的笑容一顿,打着哈哈道:
“这官老爷的事情,陈某怎么敢妄言?只是如今淹了大半个州,刺史大人忙着安抚灾民抢救物资,还要迎接朝廷钦差,恐怕腾不出手来见卫公子啊?”
安抚灾民?呵呵。只怕正在头疼怎么矫饰一番,应对被拖在晥州,不日就要抵达丹州的钦差吧?
温越也不点破,继续跟陈路显鬼扯卫氏想往东陵发展的各路生意,以及丹州洪灾各行发展前景。看得南枝和晏临章目瞪口呆。
不一会儿,已经靠着一张嘴让陈路显真心叹服欣赏,竟然腆着脸和温越称兄道弟起来。
陈老爷,您这岁数也不比他爹小多少吧?怎么好意思自称陈兄的?
眼见温越如鱼得水,南枝放下心来,自行回了汀芷院,又给自己遭罪的大腿上了一层药。
丫鬟得了陈管事的吩咐,不敢怠慢,想要上前伺候,南枝连忙拦住了她,见她长得面嫩,套话道。
“你们陈家的庄子可真大,比我家的大多了。”
丫鬟瞥了一眼她珠玉似的侧脸和天真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地低下声音,提醒道:“小公子,无事的时候还是和那两位公子一起行动比较好,别落单。”
想到那些从老爷房里抬出来的少年人,丫鬟实在不忍心看到面前这位最后也变成那样。
眼下老爷顾忌着对方背后的主家,没有贸然出手。但是既然把人留下了,就是心思没歇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按耐不住邪火了。
“多谢姐姐,不知道这后院哪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呢?我怕不小心惊扰了老爷家的女眷贵人。”
陈家女眷哪里会住在这里,这个地方,根本就是陈路显用来享受,和做一些需要避人耳目的地方。
“汀芷院出门东边三里外,隔着一片荷花湖的院子,住着个不能打扰的娇客。纵然是那些管事们,也是不敢近前的,小公子可千万别迷了路,走到那里去了。”丫鬟叮嘱道。
“好的,我记住了。”南枝笑眯眯地点点头。
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人。
这她不前去打探打探,怎么对得住这位姐姐的万分郑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