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事,瑶儿已经和本妃说了,还要谢过公子出手相救。”
虽然心里火冒三丈,微妙复杂,但太子妃本着皇家气度,还是让薛让起身,赐了座,尽量轻声细语地关怀起来。
“不敢不敢,这是小生分内之事。”
“本妃看公子相貌堂堂,气质不俗,不知道今年贵庚,是哪里人氏,在什么书院读书,家里又是做什么生计的呢?”
薛让敏锐地感觉到太子妃表情有异,这问题问得也非常私人,但还是规规矩矩仔细回答了:
“小生十九了,是南府梓州人氏,在国子监读书。家中老父已经病故,只有母亲在家乡守着老宅。”
竟然还是国子监的。
太子妃暗暗点头称许,“南府果然人杰地灵。”
国子监贡生和荫生监生可不一样 ,都是各府千里挑一的资质最拔尖的良才。而能在南府这样钟灵毓秀,文风鼎盛之地拔得头筹的,更是出类拔萃,卓荦不群。
只是这出身未免也太差了,不成不成。
但瑶儿若真是喜欢,以后入赘在京中,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倒是不怕她受委屈……
太子妃的思绪跑得飞快,没多久已经在认真思考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薛让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只觉得自己活像肉市屠夫案上的那头猪,太子妃正拿着把钢刀,琢磨该往他身上哪一块下手割下去,肉质最好。
“母妃?”
太子妃回过神来,笑了笑:“公子既然救了瑶儿,便是我太子府的座上宾,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提。”
薛让干笑一声。
他只希望能赶紧回去,答应给悦己阁的另一幅画十天后就要裱好交付呢。
“不必,娘娘客气了。郡主将此砚送给小生,便是此事的谢礼了,若无其他的事,小生告辞了。”
太子妃本以为这书生怎么也会趁机提出些好处,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推辞了,心里又高看他一眼。
只是不知道此人到底是真得君子立身,高风亮节,还是沽名钓誉,故意做出这个样子来博取太子府的好感,以图谋长远利益。
如果是后者,未免太心机叵测了。
温西瑶依依不舍地目送着薛让离开了,还不忘吩咐护卫们驾车时慢一点,看得太子妃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眼见着没有外人了,她忍无可忍地把女儿拉入房中。
“母妃?”
“瑶儿,我问你,经过此事,你对邵霁……”
“母妃放心。”温西瑶打断了太子妃的话,表情划过一丝决然,“女儿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其实从心而论,那人在她心底留下的印记,并没有那么快得消除,起码现在提起这个名字,还是会酸涩交加,滋味百种。
只是亲眼见到那荒唐一幕,又遭逢此难,而且画舫之事论责归咎,邵霁更是无法推卸。骄傲如温西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走了眼,加上薛让那夜一番话,便决心表面先做出个断情的样子,往后自然慢慢淡了去。
然而,太子妃见她这么快放下邵霁,俨然就是移情别恋的最佳佐证,不禁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