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甫忱……”温越摸了摸手腕那串佛珠,“我没能死成,你一定失望透顶吧。”
他查到了杨家在永定河堤动的手脚,却拒了杨家的婚事,又在杨家宴上把祸水东引。如今和杨家,是真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只可惜杨甫忱机关算尽,偏偏漏了一个南枝,棋差一招。
南枝会武功。
这是这场杀局里,唯一超出杨家预料的意外。
慢慢走到南枝休息的小筑里,温越望着躺在床上双目安然闭合的少女。
她因为先前的过度疲倦和体力不济,而睡得香梦酣沉,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胸口前,显露出一种莫明的乖巧,让他心里一软,又生出些彷徨不定。
温越坐到她的身边,伸出去的手犹豫地放到她被大夫包扎好的伤口处,还是收了回来。
他要做的事情是这样得危险,却又不得不做。
这道伤口第一次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甚至害怕。
把她留在身边,是正确的吗?
如果他败了……
非谋逆之罪祸不及出嫁女,像璇姐那样远嫁给一方大吏,既有封号尊荣立身又远离京畿不受监控,其实对于皇室女来说才是最安全自在的。
“不。”温越把那双手放到自己掌心,郑重地在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他绝不会放开她,也绝不会输。
房门外的邵霁望着这一幕,如蒙雷击。
前往太子府的车驾上,温西瑶望着躺在床上还没醒的人,长嘘短叹。
“停车停车!”
驾车的小厮掀起门帘。
“郡主,还没到呢。”
“这书生还不醒,不会给摔傻了吧?”温西瑶忧心忡忡,“这车这么晃,万一把他磕着碰着,伤得更重了怎么办?先停下来找家医馆,再给他看看吧。”
“……”小厮瞥了一眼躺在柔软车榻上的人形,嘴角抽了抽,“郡主,咱这车是全大梁最好的一批了,这要是还晃,那天底下就没有不晃的车了。何况十二卫请来的那位大夫不是都说了,这个公子只是昏过去了,没受伤,很快就能醒。咱们还是先回府吧,安全!”
奉礼带着画舫上的护卫找到温西瑶的时候,便看到自家郡主抱着个不知道死活的男人,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一堆人围观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为着主子亲妹的清誉着想,奉礼连忙赶走了其他人,又亲自去扶这男人,谁知道郡主还不撒手了,看大夫都要一步步紧跟着不离。
反而是受了伤的邵霁,温西瑶看都没去看一眼。
奉礼想:女人心,真是不可捉摸,脸变得比脸谱还快。本以为已经见过师姐这种奇葩,其他女子都不过如此了,没想到郡主也这么让人难以理解。
之后见温越和南枝没出现,这人又不醒,温西瑶更是六神无主,便一个劲哭闹着不回府。
奉礼没有办法,何况小郡主今天又确实受惊,只好答应她,送这人上了太子府的车驾,多叫了几个护卫看守着一起回去。
小厮看着郡主的表情,一阵牙酸,不禁腹诽:
也不知道这书生给郡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昨天还对邵小爷死心塌地呢,一晚上就换人了?
这、这算什么事啊?让太子和娘娘知道了,还得了?
明明没受伤,却到现在还没醒,肯定是故意的。一来让郡主心疼,二来厚着脸皮得以一进太子府彰显自己地位。
好心机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