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一道道利刃,让他痛彻心扉,让他体无完肤,让他肝肠寸断。
听完了这番话,他的心里再无奢望。
“临章,忘了我吧,你以后会遇见比我更值得让你这样珍视的女子的。”
多么妥帖的祝福。多么残忍的祝福。
晏临章后退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南枝劝解着自己,可是想到晏临章的神色,还是忍不住愧疚。
当日固平山雨夜,她不该邀他入马车,更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主动和他骑马。
再到上巳节春宴,茂优坊解围,百鲜阁邀约,步步都是错。本该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她亲手把他拉进了这个泥潭,给了他太多错觉,却没能尽早发现。
南枝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一进院子便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院里的忍冬花已经开了,盘曲的藤蔓,好似大好年华的女儿家梳起的烟鬟鸦髻,欹侧垂挂着大片大片深浅不一的小花,呈黄白两色,簇拥成金银的珠环。
长身玉立的贵公子微微躬身,正伸出玉琢般的手指,点在那开得欢喜的花叶上。他的俊美容姿,更胜一筹,人花相映,仿佛一张浑然天成的画卷。
初夏的暖风吹送着馥郁的清香,勾动起他随意垂下的长发,缱绻又眷恋。
金虎胎含素,黄银瑞出云。
参差随意染,深浅一香薰。
南枝望着这养眼的一幕,竟然有点不想上前惊扰了,只觉得整颗心也像是浸润在刚吃下的杏酥姜蜜水里,一阵甜蜜温软。
“阿枝?”温越很快便看到了她,随即收回手往她这里走来,“怎么站在院子门口不进来?”
“你怎么来了?”南枝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了,任凭他牵着自己进了小书房。
“父王这段日子天天换着大夫给我看,躲都躲不了。”温越叹了口气,难得有些苦恼,“早知道那日我便不该夸大其词,惹得他胡思乱想。”
南枝却拉了拉他的衣袖:“太子这样也好,你一个人在京中这么多年,又殚精竭虑,如今一家团聚,正该好生调养。这件事啊,我支持太子。”
“辛夷大夫妙手回春,又有奉礼早晚随身,我能有什么大恙。”温越抓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父王就是杞人忧天。”
南枝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喟叹一声,依恋地埋进他的胸膛,正想说什么,却闻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气味。
嗯?这是?
她又嗅了嗅。
温越衣襟上常用的曲水香的清冷气息里,沾染了丝丝娇媚甜腻的味道,分明是女子才会用的玉华香。
南枝不动声色地收紧了胳膊,“所以太子刚刚又给殿下延请医士了吗?你如此烦恼,只是因为不耐烦看病?”
“那庸医也不知道是父王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满嘴胡吣,前言不搭后语,折腾得天翻地覆。我已经让父王给他一点银子打发走了,不必在意。”温越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却划过一丝尴尬。
也不知温禧和那人说了什么,那庸医居然怀疑起他有难言之隐了,竟还给他开了一堆什么鹿茸羊藿、杜仲芡实来!
他堂堂皇孙,何时受过这种非议?不过是洁身自好罢了,温禧自己满脑子那事,就以为人人都该和他一样吗?真是岂有此理!
温越被尽添堵的父亲气得不轻,连工部的折子也写不下去了, 只能来忍冬院,想看看南枝,忘却这些不知所谓之事。
可这事又怎么好跟她说?
难道说,太子见你未来夫君不沾半点女色,怕他不行吗?
南枝闻着那熏香,心里微妙。她向来不喜欢跟他弯弯绕绕,便直接问道:
“你身上玉华香的味道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