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以后常来陪陪本宫,本宫着实喜欢你。”
目送着那道倩影消失在扶疏的草木间,昌怡公主缓下身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卸了下来。
大宫女近身端起花盘,却听见公主道:
“外柔而内刚,文显而德嘉,此女不凡。”
看着公主的眼神,大宫女轻声问:“公主,看中她了吗?”
“且不论邱相,只说她自己。”昌怡公主喟叹了一声,“玉汝于成,这样的人品实在难得,堪配吾儿。”
世间女子千千万,她冷眼看下来许多年,总有不满意的地方,直到见到了如今沉寂多年后脱胎换骨的邱筝年,才觉得自己等到了钟意的那个人。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足以站在她的屿安身边,足以让她放心托付。
邱筝年戴着金束腰离了公主府,心里却是一阵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总觉得昌怡公主话里有话,虽然可能是因为欣赏祖父,可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热情吧!
正在思忖着,马车却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夫慌忙地转换方向,将车移到了路旁。
“怎么了?”邱筝年掀起车帘。
车夫为难道:“小姐,前方大理寺和刑部捉拿嫌犯,路被挡住了,我等只能给官差让路。”
邱筝年怔住了。
前方的路通往的正是杨府。
无数哭喊声和怒骂声嘈然交杂在一起,狱差们反手捆住一个年轻男子,推搡着他前往诏狱。男子涕泪交加,口中喊道:
“我是官身!我是工部六品员外郎!你们这些贱民怎么敢如此抓我!我叔叔是当朝左相!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小心性命不保!”
“什么拨款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我真得不知道啊!!陛下!我冤枉”
他哀哀地嚎叫着,声音里都是癫狂和惊恐,直到看到一个身影,化为最后一丝庆幸:
“五郎!你怎么能抓自家人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你快和他们说抓错了!”
杨三郎抱住他的腿死死不放,却被狱差没有表情地一棍子打在胳膊上,“咔嚓”声中,他惨叫着被迫放开了面前最后的浮木。
五郎会救他的!陛下说是三司会审,但大理寺从来都是听五郎的,只要大理寺复审驳回,就还有机会!何况叔叔还有那么多门生……不过区区丹州罪臣的胡乱攀咬罢了,何足畏惧!
杨经栩裹着一身鲜红的官袍,却穿出了清冷无情的味道,看着兄弟被活生生打断了胳膊,却没有回应,只是漠然地抬了抬手,示意手下们继续。
充满恨意般的诅咒声里,一个又一个的杨家人被带了出去。
“杨经栩你猪狗不如!你不得好死!为了前程你连亲族都可以舍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会在地下看着你的!我们都会在地下看着你的!”
一个刑部的狱丞,径自踩上了杨府门前高大的石狮子头顶,对着杨经栩讥诮一笑,语调揶揄:“杨大人,烦请让一让,下官实在害怕一个不小心,砸到了大人!”
杨经栩抬起头来。
在他的视线里,一块牌匾伴随着巨响,沉重地落了下来,砸到了地面,荡起漫天轻尘。
“朱门景行”,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