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温北璇突然变了脸色,劈手抢了过来。
只是她躺在床上,动作慢了,还是让孟玉修一不小心看到了信上的内容。
“……”
温北璇失去了惯常的无动于衷,夺去纸张时锐利的琴甲甚至划伤了他的手背。她竭力将那张纸撕得粉碎,几乎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脸上露出了难堪之色。
仅是草草一眼,信上那些激烈的责骂,甚至带脏字的辱骂,也让孟玉修心惊。
他一个旁观之人,平时也见惯了市井小民们粗鄙的对骂,看了这封信都觉得十分刺眼伤人,其恶语之癫狂,之歇斯底里,简直闻所未闻,不像是出自一个正常人之手。
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堂堂太子侧妃能写出来的言语。
那作为收信之人的温北璇,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郡主……”
“你别说了!”温北璇后退一步,“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我……”
“没错,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假清高的小人,我卑鄙、丑陋、阴暗、无能,连我娘都恨不得掐死我!”温北璇僵着身子,漠然碎了一地,露出内核的仓皇来。
“孟玉修,你当年被她诓惨了!娶了我这么个灾星……你心里一定每天都在后悔吧?”
孟玉修还想说什么,没想到她顿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痛苦:“你别说话!你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他有些无奈地往后退。
“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真得。”
栖梧院内。
“……《壁月朝新》是谢二公子送给长姐的?”南枝和温越说完了自己看到的,却得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
“嗯,准确来说是半卷。当年长姐琴艺非凡,爱好搜罗名家绝谱。谢琢国子监有位好友是出身琴师大家,藏有《壁月朝新》的剩下半卷。他讨好那位好友足足三个月,终于拿自己的藏画换来这半卷,只为了送给长姐。”
那个时候,温北璇还是南枝现在这个年纪的少女,华歆冷玉,众星拱月。温越才十三岁,却每天被迫去听表哥的少年心事,眼神如死,还得给他出谋划策。
也正因为温越答应帮谢琢牵线搭桥,谢琢才答应,替年幼的南枝背了毁坏罗带新雪的罪责,还被亲爹打了一顿。
原来如此。
难怪当年温越还说什么,谢二甘之如饴呢。
“谢二公子对长姐……”
“如果不是谢家突然出事,谢琢已经准备好提亲了。”温越叹息。
南枝终于明白了,为何在她年少的印象里,温北璇每次弹奏《壁月朝新》,都只弹半篇。
因为另外半篇,都和赠她琴谱的人一起,被她埋葬在心里。
“可是为什么这琴谱出现在这里?”
“六年前父王匆忙出京前往宜州,府中上下都来不及收拾行李,长姐那时候心神恍惚,也可能是不忍见故人物,大约是把琴谱留在了京中的藏书阁里。”
南枝明白了,是她四姐。
说起来,这事也怪不得温西瑶。她本来只打算给温北璇寄两本梁京刚出的话本,都是她的心爱之物。
嗯,一本吓得她半夜乱爬,一本虐得她涕泪横流。
这不得给温北璇也准备一份?她还真想看看那冰块看这两本书时表情会不会发生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