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杨府寿筵之后,阿枝便坦言自己有事瞒着自己。
但那事却是晏临章知道的。
阿枝说自己不喜欢晏临章,可实际上却对他分外信任和依赖。
温越忍不住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假设。
如果当日目睹了鹊来轩一切的他,没有失控地和阿枝坦白,她后面会不会接受晏临章?如果阿枝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哥哥,会不会早就和晏临章私定了终身?
她是真得心悦自己,还是被自己引导着,把这么多年来对兄长的感情,误作了男女之间的爱慕?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情之一字,最难消解。面对满朝魑魅魍魉,温越尚能应付自如,可一个晏临章,就让他患得患失起来。
她如果选择晏临章,要走的路比跟自己携手,要安全顺遂得多了。
不!
我们二人两情相悦,关掺进来的其他人什么事?温越啊温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了?
既然答应了她会许她一个正大光明的未来,又怎么能想着把她推给别人?
你在惧怕吗?
你应当为了她,无所不惧,无所不能。
次日起来,南枝感觉大腿的确好了不少。那两人已然早早起身,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简单梳洗好了,草草吃了些干粮,便看到魏大娘端着几个盆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
“小公子这就醒了?你两个哥哥让你多睡会儿呢?下午才动身去城里,不急。”
“多谢大娘,我歇好了,我哥哥们呢?”
“他们在外面帮忙呢!”
帮忙?
刚走出门,南枝便见到一群村民围在魏家的宅子前。
“……把这几根竹竿插到底,土袋往竹竿中间投,扔进急流里。”温越穿着和村民们一样粗易的筒靴,双腿都陷在污泥里,正在比划着什么。
晏临章蹲在他身前,拿着魏大牛的斧头,把地上的毛竹砍断,再听着温越的指点,用麻绳把切断的竹节捆扎起来。
涉水镇治下有十几条小溪,更有潭、湖、湿地二十余处。如今山溪泛滥,湖水灌进了农田,也不见刺史府派人来救灾,镇民们只能自己跟着村正和县官,小规模地疏通。
温越自从开始查丹州的事情后,便一直在工部搜寻检阅历来抗洪的典籍和文书,来前又和施振浦聊了许久,从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河督那里学了不少。
涉水镇的壮年有限,人力不足,他见村民们正是一筹莫展,进度缓慢,便提了些省时省力的建议,让晏临章操作给大家看。
只是各地情况不同,此事还是得统一派人,让县兵府兵们在统一管理下分工进行,才能事半功倍。
不过涉水镇的县令,倒是比叶荥更有担当。
南枝站在倒下来的木板上,远远望着一丝不苟的两人,轻轻地笑了起来。
忙了一上午,温越只觉得自己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脏臭,嫌弃得不行,见南枝拎着饭盒朝自己走过来,连忙道:
“我身上脏,别过来,等我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