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兴庆殿门前,周文诫正了正自己的官帽,理了理衣服,确认没有衣冠不整,方才长舒一口气跟着内侍走了进去。
“臣大理寺周文诫叩见吾皇,吾皇万”
“过来看看这个!”
周文诫还没拜完,就被绍永帝不耐烦地打断了,一抬头,便看到主审固平山案的几位同僚居然都在殿中。
那个让他念了一路的杨家小子,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御座旁边。
果然是因为你!
“……”杨经栩跑出去这么多天,回来了不去大理寺叙职,直接就无视他进了宫!连一声气儿都不通传一下,一会儿他可怎么回话才更妥当?
“这是杨少卿辛苦了多日,悄悄去邡州查到的东西,具体都记在上面了。”
御史台的陈标将手里刚看完的东西递给了周文诫,对他使了个眼色。
姓周的,背着咱们闹这么大的动静,不厚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
周文诫的脸都快成苦瓜了。
“下官察觉到诏狱命犯有可能是邡州眉乡人,伪装成了澹州流匪,便带人去了眉乡,果然查出这人根底。更离奇的是,查到了最后,发现此人在邡州籍簿里,已经是个突发恶疾而去的死人了!”
“连他的父母家人,都不知道为何一个死人,又死而复活,伪装成流匪,跑去了黄州行刺。”
周文诫翻看着那张文书,越看手越抖。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又查出了邡州另外好几个所谓‘突发恶疾’而去的人,最后发现他们都和一户人家扯上了关系。”
“邡州丁氏。”
丁氏是邡州的小士族,几月来莫明死伤了不少部曲,遮遮掩掩。邡州刺史忌惮丁氏背后京城的关系,帮着掩盖做戏。
结果杨经栩一来,一剑架到了刺史的脖子上,亮明了身份,他就头冒冷汗地跪了下来,把丁氏卖了:
“杨大人……不敢欺瞒大人,丁氏确实私自豢养训练了许多部曲,几个月来又接连死去,让下官以病逝记载在案。只是他们家到底做了什么,下官,下官委实不知道啊……”
杨经栩直接带人把丁府围了起来,搜了家。
“你,你没有旨意怎么能擅自搜查我等清白人家!你可知道我女儿嫁的是谁!”
就是因为知道你女儿嫁的是谁。
“堵了他的嘴。”
“大人,找到了!”杨经栩带的都是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查案好收,经验颇深,几乎把丁府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搜出了一封印信。
“这是……这是……”周文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封信,“这是承恩侯府的信。”
承恩侯府,是夏贵妃的母家。
丁氏的女儿,就是嫁给了贵妃的亲哥哥承恩侯,做了填房。
绍永帝闭上了眼睛,脸上一片讥诮。
好个夏绮丹,好个夏氏!
丁氏原本还喊冤,死活不肯招认,可谁想到他倒霉,遇到的是杨经栩这个活阎王,一夜下来已经半死不活。
杨经栩看着奄奄一息的他,提醒道,若是自首,或许可以抵罪,给子嗣留一条生路。
“你清醒一点,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本官已经查到了你的头上,就算你愿意给背后的人背锅,把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说那封信是伪造的。他们又真得会按照之前答应你的,护住你的家人,不斩草除根吗?”
丁氏家主的眼角流出了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