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和尚以手捏了几个印,手指头快要舞出了似的,十分尽心地细细算来,却越算眉头皱得越深。
“所以我才说奇怪,女施主这命格,本是大凶大孤之相,生而带煞,克双亲,克所爱,但最后却又勾陈得位,凤鸾乘风……”疯和尚沉吟半晌,挠了挠头。
南枝面无表情地听他车轱辘了半天。
“或许是将来凶而转吉,贵不可言也未可知?只是前程难卜,迷雾傍身,到底如何转危为安,化凶为吉,贫僧竟然也看不清……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窥伺天机实在有伤功德,若女施主……嗯……”
“若是我愿意掏个大价钱,补偿一二,就可以了?”
“欸?别说得这么难听啊,贫僧只是……哎!女施主!施主!”
南枝听他掰扯半天,最后果然又落到银子上,几乎忍不住要翻了个白眼,耐心耗尽,直接带着温西瑶转身就走。
这群野僧人,骗钱的本事几百年如一日,就没有个新鲜招数吗?无非是说你今日有灾,但命格显贵,过了这一劫难,就能逢凶化吉,从此长风破浪,万事顺遂,能不能换个花样?
这和尚好歹往护国寺里走走,认真学学手势再出来招摇撞骗啊?佛门弟子给人算命,手怎么还捏起道家伏妖降魔的结印手法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把她这个妖物给收了?
那疯和尚还在身后喋喋不休地喊着:“女施主!你真得有血光之灾!我也不要你多少……钱的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啊!”
见人影渐渐消失,那和尚撇了撇嘴,又往树边一靠,烂泥似的滑了下来,嘴里似叹似唱:“不听劝的丫头片子哟”
他摸了摸腰间一个葫芦,摇了摇,还是不死心打开塞子,反转过来倒了倒,表情委屈地像是要哭了:“怎么一滴都没了啊!”
回到王府,南枝换了一身衣裳,吩咐梅云,把从护国寺带来的东西给各院一一送去,便拿起今日从护国寺方丈那里求来的平安符,去了温廷的院子里。
“五小姐请坐,公子他正……”司砚领着南枝进了屋,刚要说话,便被坐在桌旁写着什么的温廷打断了。
“五姐!你来了?”
温廷站起身来,主动迎了过去,挥了挥手让身边侍奉笔墨的人都退下:“我和五姐说话,不用伺候。”
“你这几天睡得怎么样?”
温廷的表情凝滞了一瞬,才道:“……挺好的,五姐放心。”
南枝看穿了他的犹豫,也不点明,从袖口里将那串平安符拿出来:“给你,贴身带着或者挂在床头吧。”
“这是?”
“我今日和姐姐去护国寺,给你求的,请方丈大师开了光。”
南枝心里其实不信佛,也不觉得世上真有厉鬼索命。倘若真有鬼神,那些作奸犯科者,大凶大恶之徒,怎么还能逍遥法外?只是怕这孩子神思不宁,朝思夜想,不如用这个宽了他的心。
温廷怔然接过平安符,只觉得心头热热的,两只眼睛扑闪着望向她,满怀感激感动,好似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南枝看他傻傻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把手背到腰后,学着他以前的语气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廷弟你可是堂堂的读书人。”
“谢谢姐姐。”
“对了,那之后陛下有找人问过你话吗?”
“找了,我也按照你教的说了,然后就没动静了。”
南枝点了点头:“那最近九皇子可又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