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下午的事一一道来。
“不止。”姚九思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折子?”
“还有……户部关于给北定军边哨所重建的拨款详呈。”
原来如此。戚家和温越关于是否给北定军拨款之事各持己见,陛下忌惮北定军,定是听了户部尚书对温越的挑拨,对他不喜。正好又赶上大理寺的定罪,盛怒之下把气都发在了温越头上。
看到这样的温越,怎么能不让皇帝想到谢家,想到先皇后,从而犯了旧疾。
而只有明了那些旧事的姚九思,作为皇帝心腹的姚九思,能让发病的疯帝安静下来。
一个时辰后,御膳房的人送来了安神静脾的汤药,睡醒的绍永帝在姚九思的服侍下喝了下去,渐渐恢复正常。
“此事,你怎么看?”皇帝闭着眼睛,胸膛缓缓地起伏,尽力平息着心底的那股暴戾。
姚九思只垂下眼睛:“陛下心里其实有了偏向,又何必问奴婢呢?”
绍永帝冷笑:“怎么?你也觉得温越无辜!”
姚九思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只对陛下一人忠心,至于其他人如何,不是奴婢该揣度之事!”
“你知道就好!”绍永帝睥睨着他,“你就是朕的一条狗,若不是朕,你早就被乱棍打死拖到了乱葬岗。如果有一天,朕知道你和温越一样有了二心”
绍永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阴恻恻地锥视着这个五体投地而拜的奴才,这个他倚重的鹰犬。
“陛下!”内侍在殿外叩了叩云板,“九皇子求见!”
跪在地上的姚九思身形一滞。
夏绮丹这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
九皇子温祐还不到八岁,刚生了一场大病,太医署的诊治了几个月也不见起色,直到服了姚九思送来的雪山灵芝,才渐渐好转。
他虽然年幼,却十分早熟而乖觉。这几个月绍永帝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冷淡漠然,让他从原本的委屈使性,变得忧心忡忡,惊惧交加。
没想到今晚他刚在奶娘的服侍下用了饭,便看到母妃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一口。
“我的儿!你是有大造化的人!”
她就知道,宜王府拿到了储君之位又如何?能坐的住吗?从明璋太子到三皇子,每任太子做储君的时间是越来越短,温祈不过短短四年,就成了谋逆之徒,温禧呢?能坐满两个年头吗?
他们都不过是陛下为了祐儿铺路的垫脚石罢了!
果然,这才多久?温越就糟陛下的厌弃了!堂堂朝廷命官,天潢贵胄,如同野狗一样在大雨中哀求陛下,也不得原谅,差事都免了!
温越翻了这样大的跟头,这是她多么好的机会!
“陛下此时一定心中愤怒失望,祐儿,这便是你该做孝子的时候了!让陛下看看,谁才是他的贴心人!”
九皇子温祐想着母妃的谆谆教诲,对着绍永帝行了大礼,关切地问候了皇帝几句,言语间孝意拳拳又不失童稚。
最后一脸孺慕地说道:“回禀父皇,祐儿任性淘气,耽误了几个月的课业。近日病痊愈了,太医也说祐儿可以继续读书了,所以祐儿特地禀告父皇,让父皇安心。”
绍永帝闲闲地看着这个躬身一丝不苟的小小身影,突兀地笑了一声。
“是吗?那父皇就放心了。”
温祐目光期盼地看向他。
自己又能和之前一样在兴庆殿里读书了吗?父皇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爱他吗?
“那从明日起,你继续去崇文馆吧。”绍永帝神色淡淡。
崇文馆为大梁六学二馆之一,专供皇室王公子弟读书,在去兴庆殿前,温祐便和其他子侄辈,堂兄弟们一起在此,由学士们教学。
“父皇”温祐变了脸色。
“怎么?不愿意?”
姚九思眼皮一跳,瞥了温祐一眼,示意他应下。
“祐,祐儿不敢……”温祐试图掩下心里那股气,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失望,“祐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