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京城的风向彻底变了,那些跟在段世子身边的公子哥们一个个都不敢再出来,要么出去游历,要么被家人送去别的地方潜心向学,再看不到他们出来吃喝玩乐的身影。
而段世子则被段宏深拘在了宏王府里,失去了自由。
段宏深回到自己久违的家,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再看看自己这唯一的嫡子,之前是他太过看重这个嫡子,让他形成了目中无人的嚣张性格,既然表面未曾表露出来,可暗地里他却在谋划着很大的阴谋。
段宏深偶然得知此事时,还有几分不相信,他这辈子都忠心为国,从不曾有过背叛朝廷甚至背叛皇上的举动,哪怕他偶尔会想上一想,如果当初他母妃坐上了后位,他的人生会不会就变得与众不同,那也只是心里偶尔的念想,并未有付诸于行动。
权力和地位谁都想要得到,他身处这个位置,太容易想入非非,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任何行动,他儿子倒先惦记上了,还不是借助自己的力量,而是和外敌勾结,这事叫皇上知道了,让他自己清理门户,他就是想护一护自己儿子,也没有办法。
他想了一出办法,自己诈死,试试儿子是否真的像皇上所说的那样,对朝廷有异心,和外敌有勾结,之前凭着小道消息,他还存着一丝希望,觉得那是有人有心陷害也说不定。
然这回他暗中观察之下,发现皇上所得到的消息都属实,他儿子当真和外敌有着密切联系,不仅书信往来,商谈日后的合作计划,还安排人与那边的人见面,被他逮个正着,现在那些人都被他捉了回来,是指证他儿子通敌叛国最有力的人证。
段宏深定定的看着自己儿子,见他也频频抬头望向自己,不过每对视一眼,他都很快收回目光,那心虚的样子,让他压根不需要审问就知这其中没什么苦衷,全是他自愿而为之。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即使如此,在把他交给皇上之前,他还是想问问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到如今这地步,他到底后不后悔?
段世子挺直了腰杆,对视他父王,“父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您为朝廷做了那么多,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王爷,只能辅佐君王,处理朝中事务,您是身居要职,平日管理着许多国家大事,您手中的权利也都是有的,可到底还是听命于皇上,哪日皇上看您不顺眼,说要收回去,那就要收回去的,与其看别人脸色,替别人办事,咱们把权利把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更好吗?”
段宏深冷哼一声,“为了我?我连命都没了,你还为了我呢?你怎么不说是为了咱们整个宏王府呢?所以这就是你通敌叛国的理由?明明是为了你一己私欲,还要把脏水往人家身上泼,你这是打哪儿学的这无赖嘴脸?”
段世子咬着嘴皮,被他训得有些没脸,他知道如今他是败了,他这父王若不出手保他,他可能是活不了了,要是吵得太过,父王不再管他,直接把他交给皇上处理,他不是更快没命?
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收敛一下,不再与段宏深正面交锋。
“此事是我想歪了,望父王原谅。”
他低头道歉,希望段宏深能够帮他向皇上求情,段宏深却只是无奈苦笑,“你现在知道找我这个父王帮忙求情,之前你默默谋划时,可有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站在对立面上,你会不会为了我这个父王,放弃你的私欲?”
“当然会的,父王远胜于一切。”
段宏深原对这儿子还有几分怜悯之心,听到他这斩钉截铁的回答之后,反而释怀了,这种满口胡言为了活命全然没有原则的儿子,他要来何用?随时会给他惹下祸事,甚至连累他整个家族都被拖累。
“父王,您帮帮我,您要是把我交到皇上手里,我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的,您向皇上讨个人情,把我发配到偏远地区去生活,放我一条生路吧!”
段世子苦苦哀求,甚至没注意到他父王眼里的失望和痛心。
他越是如此,段宏深越是对他不耻,他挥挥手,陈副将上前将段世子带回他房间,安排人看押起来,尔后回到正厅,向段宏深请示道,“王爷,真要把世子爷交给皇上处理吗?这么大的罪过,人一送过去,可能就真的一去不回头了。”
听了陈副将的问话,段宏深苦笑一声,摊手道,“难道你以为本王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这事从根本上就没办法选,也轮不到本王选,皇上让本王处理此事,是知会本王一声,然现在证据确凿,其中没有什么冤假错案,我若在此时包庇他,那便要失了皇上的信任,就算暂时保下世子,以后皇上想起这事来,心里不痛快时,我们宏王府难保不会受此事牵连。我唯一的选择,就是主动把他绑了,送到皇上面前,至于皇上会不会给我留个情面,放他一条生路,那便要看皇上了。”
陈副将听了不禁沉默,这帝王之心,难以揣测清楚,若是走错一步,可能就会引来杀身大祸,他时常跟在王爷身边,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这世子爷之前被王爷寄予厚望,如今落到这等下场,王爷心里怕是会很难过。
“行了,就按本王说的去做,先把他看住了,等明日本王进宫面见皇上,将事情交代清楚,再亲自把人交到宫里去,皇上要审他也好,要把他关进天牢也好,本王都不会过问,任凭皇上处置。”
说完,他挥挥手,让陈副将先行退下。
忙了一整日,他是真的累了,回来对着这不争气的儿子,看他这为了活命,满嘴胡说八道的无赖样子,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是白活了,这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他都不知道,事到临头了才看清这一切,他想要把他掰回正道,可这时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