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她第二批熏肉如期完工,眼瞅着离过年不足十天时间,她直接将林大春叫到家里来,让他扛上那几十斤熏肉,陪她到镇上交货。
熏肉因长期受着火的熏烤,外表黑乎乎的,第一次卖时她还特意给洗了洗,是怕别人不愿意试吃。如今她都和掌柜的签好契约,只要她的货,掌柜的都会全盘接下,她哪还有耐心一块块给他洗好。
直接用布包裹后,让林大春扛在肩上,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好在林大春身强力壮,扛这点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牛车停在她家门口,林大春将熏肉扛到车上,又去替她搬那些泡菜坛子。
为了方便储存,她这些小食得和坛子一块卖给掌柜的,回来时还得再买一批新坛子,以便继续腌制别的吃食。
“大叔,可能还得等一会儿,这种坛子还有十来只,都得一块送到镇上。”
她向赶车的大叔抱歉的笑笑,大叔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在村口是等,在这儿也是等,这小姑娘家家的每次都能大方出钱把他的车给包圆,比他在村口等散客要强得多。
林大春终于搬完最后一个泡菜坛子,牛车后边都装满了,顶多能往上坐一个人。
“那我自己去吧,大哥你先回去,等我回来去看三哥,顺道把钱给你带过去。”
她刚巧身上没多少零钱,还得预留出车钱,也没急着给林大春工钱,上了牛车,直接往镇上去。
酒楼掌柜的一见她连人带货的过去,立马安排店里伙计帮忙卸货,掌柜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空账本,店伙计一边搬,林娇娇一边给他介绍小食的品种,他则一边在账本上详细记载小食的名称和数量。
最后轮到那香喷喷的熏肉,一过称,好家伙,足足六十七斤,这所有东西加一块,一共有九十五两,扣除之前预付的三十两订金,掌柜的当场给她结算了六十五两余款。
“林娘子,这货我可是照单全收了,那些小食还不知道能不能全卖出去,你这熏肉下回再有,可记得全往我这边送,不能另找他人啊。”
掌柜的提醒她当初签订契约的初衷,林娇娇自然明白,她拍着胸口向掌柜的保证,“只要您的价格合适,我一定优先供货给您的,这熏肉的味道您也放心,都是我亲自做出来的,一点没有假手于人。”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这次的钱袋子比上次的要大得多,年前最后一次出货,赚了一笔大的,她在镇上逛了一圈,猪肉暂时没再继续订,又买了二十只泡菜坛子,让大叔装上车,直接拖回家门口。
来回的车钱,她一点儿没有少给,大叔主动要给她免去一些,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
年后她还有得是需要大叔帮忙的时候,这点车钱可省不得。
大叔帮她把坛子搬到院子里,这才驾着车离开。
林娇娇寻思着等以后生意做成规模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自己买一头牛,专门给自己拉货。
她走回房间,孙泽宇斜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似乎是睡着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前朝的史书,她对于所有的历史书都不感兴趣,她现在亲自经历的都不知道是哪个朝代,至少不是在她认识的那几个朝代里面。她更加没兴趣去了解这些前朝往事,孙泽宇却不同,男人和女人在政治上的关注有着极大的区别。
她轻轻走近他身边,想将他手里的书拿走。
她一手扶住轮椅扶手,一手从他身前伸过去,刚刚把他的书从手里抽出来,他就醒了。
他依旧闭着眼睛,意识却无比的清晰,他能感觉到他手里的书被人拿走,有人往他脑袋后塞了一个软软的枕头,又在他身上盖了一床薄被。
孙泽宇原只是想着等等看林娇娇会对他做什么,直到林娇娇把这些都做完,他忽然不想‘醒’过来,让她的一番好心白费。
林娇娇走到他书架前,将那本书塞入那一排满满的书里,她仔细扫视着每一排书籍,这里的书都有经过分类摆放,要找什么书都一目了然,她找到他之前看过的医书,随手翻出一本拿在手里翻看。
里面有些书页留有折痕,认真一看内容,几乎都和腿伤有关。折过页又展开,不知是否已经验证过里面的方子对他无用才放弃标记的。
她那天也是无意间发现他折起的书页,正巧是治疗腿疾的方子,猜到这方子有用,才到镇上找大夫问问。
现在看来,在她没嫁到孙家的这些年,孙泽宇根本没有放弃过求医,只不过因条件有限,他被迫拘在这小山村里,除了每日与书籍为伴,他再找不到其他的消遣。
她背对着孙泽宇,面对书架而立,他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可他知道她在翻看他的医书,她站的位置,刚巧是放医书的方位。
她看了一本又一本,但凡有关于腿疾的,上面都留有些许痕迹。
其实她对中医、药理并不太懂,但这里的医书少说也有几十本,都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慢慢搜罗来的,人说久病成医,大概是这么个道理吧。
是以他看到哪条方子,基本也能判断对他病情是否有所帮助。
为什么不去京城看病呢,哪怕钱不够,先过去看看也好。真想节约一些,花个几两银子找家镖局,跟着他们顺道去京城也不是没可能。
她能想到,孙泽宇这么聪明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到吧。
“你在看什么?”
他睁开眼睛,再没有装睡下去,她踟蹰在他书架前好一会儿,他只是好奇,有什么能让她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我在看你以前的医书。”
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那些都没用了,我拿去找陈大夫问过。”
每每找到有关于腿伤的方子,他都会让他爹拿去找陈大夫问问,这么多年来,他承受太多次的失望。
“为什么不去京城看看,听陈大夫那意思,去京城可能还有几分希望。”
四目相对时,她向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