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的表情完全不如刚才接电话时候的轻松。
满是凝重,一室寂静。
文书只有简单的一张纸,最上方那几个字异常醒目:离婚协议书。
陈娇娇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心累。
“这些年你尽到了一个丈夫和父亲应尽的责任,协议书上的财产分割并不公平,你不用净身出户,我们各自一半,谁也别亏欠了谁。”
徐征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是过错方,不用说了,就这样吧,财产和子女全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里只有一个冲动——把脸埋到地里去。
第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娇娇。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有人。
他知道是自己有问题,可实在控制不住。
现在陈娇娇每跟他说一句话,他就觉的陈娇娇是带着怜悯,明明最是明白,陈娇娇应当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也应当是最心疼他的人,可就是控制不住。
他内心巨疼着,拿过钢笔,一咬牙一狠心,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锋收尾的时候,能明显看出颤抖的痕迹。
陈娇娇看着面前的协议书,半天才恶狠狠且尖锐道:“徐征,你就是那该死的自尊心作祟。”
说白了,就是男人天然的劣根性,死要面子活受罪。
哪怕他们已经多年夫妻,也改变不了徐征那根深蒂固的顽固思想。
如果是陈娇娇有过去,她在徐征年前虽然会觉得羞愧,但只要徐征接纳她,她就会毫不犹豫,放下一切朝徐征飞奔而去。
但徐征却不。
他有过去,就只准自己一个人知晓个这不堪的曾经。
一旦这些事被放到阳光底下,他就会觉得自己面子尽失,会觉得自己以前高大光辉的形象轰然坍塌,他接受不了在陈娇娇面前的是这样一个自己。
好,陈娇娇连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成全你。”
随即她用力把钢笔和协议书一同砸在徐征的身上,愤怒摔门而去。
这段时间以来,她好话歹话说完了,徐征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有臭又硬,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像个龟缩在乌龟壳里的王八。
男女思想有差异,陈娇娇理解不了他这样的思维逻辑,甚至曾经怀疑过徐征是不是故意小题大做,目的单纯只是为了离婚而已。
两人都说不到一起去,一怒之下,干脆直接拉爆。
陈娇娇一边暴走,嘴里还在愤怒低声:“离就离,回国就离。”
随即给陈星辰发了信息:“七天之内,我要回国,你想办法解决。”
而徐征,双目几乎是有些放空的盯着前方,宛如行尸走肉一样把砸在自己身上的离婚协议书握在手中,五指不自觉收紧,把那薄薄的纸张捏成一团。
半晌后,又皱巴巴的把纸张展开,无力而又苍白的放在面前。
疲惫的磕上双目,他只觉得累极了。
兴奋剂带来的副作用非常长效,他现在都还能感觉到身体上偶尔传来的疲软。
指尖无力的动了两下,点开手机上的一段视屏。
播放键一点开,就听见视屏内容里传来无数人兴奋的狂笑声音,而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小男孩被困在展览容器里,毫无尊严的被绑住双手挂起来。
少年的头发有些长了,他脱力的低垂着头,刚硬的五官轮廓都隐没在发丝投射的阴影,半瞌着的沉重眼皮下,目光嗜血却无能为力,只能牙关紧咬,默默忍受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