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长公主恼怒的一拍桌子,瞧见众人均是紧张的低下头,忍下自己的怒意,恢复端庄的样子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梅云阁早已被轩辕质子剿灭,轩辕质子已经证明,那日去藏宝阁的人,是姬睿,本宫听闻,你与姬睿来往密切,是不是你打算借本宫之手,挑起大魏与他们的战争,然后让你们北燕从中得利?”
“妾身现在是王爷的人,死也是大魏的鬼,怎么可能背叛大魏?”沈卿语气坚定,直直看着长公主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物件:“就连给殿下送素饼来,也是我亲自尝过,才敢拿来的,就怕有不轨之人,妄图利用我处处不受待见的身份,行害人之事。”
长公主望着她手里被咬过一口的素饼,眉头皱起来,还未开口,便听外面有人来报,说发现有人在长公主的吃食里投毒。
长公主看了眼沈卿,当即便叫人进来了。
杨嬷嬷知道那素饼是有问题的,担忧的看了看沈卿,沈卿却依旧淡定的站在一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外面的人被叫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动手的丫环。
“奴婢银鸽,叩见长公主殿下!”
沈卿望着她还未消肿的脸,嘴角微扬,淡淡将手里的素饼放在一侧。
“你方才说,发现有人投毒?”长公主语气极缓。
银鸽小手攥紧,可想起元霜的吩咐,咬咬牙,道:“是,奴婢本不该举报自家主子,但不忍见她再犯下大错,所以特意来报。”
“自家主子?”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沈卿,道:“那你仔细说说,是谁,怎么投毒的。”
“是……”银鸽抬起头来,转身看着沈卿,眼里生出几分得意,抬手指着她直接道:“就是她。今日一早,我家大夫人特意拿了刚做好的素饼给王妃,想让她在长公主面前讨个巧,谁知她竟恶性不改,在素饼中下毒。发现奴婢撞破了她的恶事,差点杀了奴婢不说,还拿着下了毒的素饼来给殿下您!”
银鸽话落,外面已经涌进来一帮侍卫,各个都拔出了剑比在了沈卿的脖子上,只要她稍稍动一下,便会被割破喉管。
杨嬷嬷面色煞白,沈卿却依旧从容,看着银鸽得逞的笑意,浅浅道:“素饼有没有毒,殿下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银鸽冷笑,她一路跟来,沈卿根本没有时间去厨房换新的素饼,她绝对逃不过这一次的。
长公主看了看淡定的沈卿,这会儿去叫大夫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便叫人取了银针来。
银鸽跪在地上翘首以盼,就等着看银针沾毒药变黑。
几个丫鬟婆子也是严阵以待,但除了一打开盒子闻到一股奇怪刺鼻的味道以后,便无其他异常了,银针也并没有变色。
“殿下,没有毒。”丫鬟呈上银针来。
长公主看了看银针,再看看沈卿手里拿着的已经咬过一口的素饼,眉头微微皱起。
银鸽却怔住了:“怎么可能没毒?我亲眼看到毒药放进去的。”
“亲眼看到?”杨嬷嬷想起之前沈卿洒在素饼上的毒药,心中松了口气,毒上加毒,竟是有这般作用。她上前一步看着银鸽:“我们接了大夫人送来的素饼后,便一刻未停的从佛堂走了过来,到这里刚好一盏茶的时间,中途不曾耽搁半分,你是在哪里看到我们下毒的?还是说,在这素饼拿给我们之前,就有人在里面放了东西?”
杨嬷嬷的话,有理有据,银鸽只张张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忙转头看着长公主,慌张道:“殿下,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撒谎瞒骗您呐,实在是亲眼所见,才敢冒着得罪王妃的危险过来的。您也知道,王妃素来不近人情,下手毒辣,若是您不信奴婢,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卿听见她这般形容自己,嘴角勾起几不可见的笑意。
长公主看着底下二人,似乎疲惫般的揉揉眉心:“淮南王妃,藏宝阁之事你未曾解释清楚,如今又出了下毒之事,本宫想不怀疑你都难。既然你们都说不知道,那就去官府,让官府给你们一个清白吧。”说罢,朝人招招手:“来人,全部送去大理寺。”
杨嬷嬷面色猛地一沉,长公主这分明是想借此事对王妃下手报私仇。
“王妃,大理寺丞乃是长公主之子。”杨嬷嬷小声道。
沈卿闻言,便知若真是去了,怕是有去无回了。
她手心微紧,看着垂着眼帘却掩饰不住狠毒的长公主,道:“藏宝阁之事,殿下若是觉得还不清楚,可以让官府直接拿下轩辕质子……”
“大胆!”沈卿话落,长公主便厉声呵斥起来:“轩辕质子乃是保障两国和平的人,你开口便是要将他送去监狱,难道,你真是如同坊间传闻一般,是大燕派来的细作?”
杨嬷嬷有些慌了,细作的名头要是被坐实,王妃便永远也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沈卿似乎是被气的,泪水盈盈,银牙紧咬,浑身也微微发颤:“那公主殿下可曾想过,我也是大燕嫁来,保障两国和平邦交的人呢?”
长公主瞧着她锐气全消受尽委屈的模样,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但这下毒之事……”
“这个丫环今日一早便气势汹汹扇打了我的贴身嬷嬷,庵堂里的师父们皆可以作证,我完全不知她为何要陷害与我,难道殿下真的要因为一个丫环,而将我送入大牢么?”沈卿继续泪语控诉,好似豁出去了一般:“我便是如何了不要紧,可若是引起两国战乱,让无数百姓陷于战火,让王爷陷于不义,我便是死也不愿意的,还请殿下明察!”
旁的银鸽看得目瞪口呆,平素恶名在外的王妃,怎么忽然就如同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了。
长公主低头看着她,心思也是转了几番,若是现在将她送入大牢,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挑起战乱也不关她的事,但她若真是死在大牢里,自己的大理寺丞儿子,保不齐要受牵连……
旁的嬷嬷也想到了这些,凑上前来低声道:“殿下,这事儿,不如就由着肃穆公府的人处理。”
长公主眸光微亮,身子也往后靠了些,面上立马变得柔和起来,笑道:“你瞧你,还较真了。”
“殿下……”银鸽看着她态度的转变,忙唤道,长公主却盯着她道:“你今日一早为何对淮南王妃身边的人动手?”
“因为她对大夫人不敬……”银鸽忙解释,杨嬷嬷却道:“大夫人从未觉得奴婢不敬,而且银鸽,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丫环,就算大夫人要教训奴婢,也轮不到你来动手,你分明是与我、与王妃有私仇,想借着……”杨嬷嬷犹豫的顿了顿,但思及以后,还是咬咬牙,道:“你想借着长公主驸马死在大燕铁骑下的事,利用长公主来除去你心中一直不喜的王妃,是不是!”
杨嬷嬷把这话挑破,在场的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长公主面上的柔和也是再绷不住,面色铁青。
在长公主发作之前,沈卿上前一步,挡在杨嬷嬷身前道:“来大魏之前,便听说长公主殿下乃是大魏女子典范,智慧过人,贤良宽厚,相信这件事情,殿下也一定能秉公处理。”
长公主气得太阳穴直跳,盯着底下的银鸽,目光已经带着杀气了。
“你若是再拿不出证据来,仅凭你肆意污蔑主子,还妄图利用本宫,本宫便可判你一个鞭刑,让你活活被打死!”
银鸽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了,只哭喊着:“奴婢不敢利用殿下您啊,奴婢是亲眼所见的,这素饼有毒……”
“好了!”长公主见她来来回回也拿不出个证据来,不耐烦呵斥完,抬手便让人将她拖了出去:“山上不宜杀生,拖下去,施鞭刑!”
长公主这话是盯着沈卿说的,可见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杀气时,一股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让她越发暴躁起来。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本宫今日本是来上香的,既然兴致被扰了,就不多留了。”说罢,几步走到沈卿跟前,看着她脸上还未完全消失的疤痕,嘴角藏着冷意:“藏宝阁之事,本宫还会继续查下去的!”
沈卿不说话,只垂首行了礼。
长公主见此,铁青着面色,转头便往外而去。
出来时,刚好撞见准备来看热闹的大夫人和元霜。元霜娇俏的跑上前行礼:“霜儿见过长公主殿下……”
“好久不见霜儿,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长公主讽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