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时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和她说了不止一次,不必费尽心思地讨好别人。
她想要有家人,想要有爱她的丈夫,她想要的很多,他都给她了。
就连她饭间跟他随口说的话本子好看。
他说多出一小册她会不会更高兴,转天就多了一册。
好像她跟他许的每一个愿望都实现了。
她早就该知道的,早就该想起来的。
早在净佛寺那天,她就该想起来了,一样的画面,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感同身受。
不。
还要早一些。
记得第一次见到乌雪时,她看自己是敌对的眼神,她说的是“是她?”
再早一些,妆台的匣子里装的都是女子的首饰,他会描女子的妆,会挽女子的发。
还要再早一些,他的葬礼上大半都是她爱吃的菜。
一桩桩,一件件,好像早已有迹可循。
怎么会不是晏时呢?
交换秘密那一天,她说她是很多年以后穿来的人,什么荒谬的他都信。
他说他前世也栽在了她身上。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都是真的,他前世就喜欢她了。
妘娇只觉得心好重,重得呼吸好痛。
眼眶一热,房间里的一切都被水光蒙住,一片朦胧。
书的第一页就说了,本故事纯属真实。
书的最后她还没来得及跟他分享。
——爱会穿过时空,我会求到她。求她来到我身边,求她喜欢我,求她爱我。
所以,她到底怎么来到这里的?
有什么在心尖呼之欲出。
晏时。
她想要去找晏时,她想要问问他,问问他看不到她的那一世,问问他怎么求她的,想问的好多。
但她现在好想让他抱抱。
她脚步慌乱地下床,脸上好几道湿濡,泪水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脚撞在了矮凳上,扫落了桌上的茶壶水杯,小腿一阵钻心的疼。
重心不稳又猛地栽到地上,额头磕到了桌脚额头,磕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的痛觉敏感,一点点疼就忍不住掉眼泪。
她分不清越来越汹涌的眼泪是生理性疼得还是心里心疼的。
她满心满眼只有晏时两个字,她要晏时。
要他抱抱,要听他那不为人知、看不见摸不着的那一世。
她连鞋也没顾得上穿,打开房门,迈过门槛的时候又差点绊倒。
被听见动静赶过来的花颜扶住,抬头对上了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她吓了一跳,“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妘娇的眼泪掉得更凶,她张了张嘴巴,喉咙却涩得说不出话。
只哭着摇了摇头,推开了她,背影踉跄忙慌地小跑着去书房。
书房点了一盏很亮的烛火。
一道修长的影子落在窗纸上,那人手执着笔,身板挺直地在书案写着什么。
不时蘸一下墨,不时揉一下眼睛。
但指间的笔就是不搁下。
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长到回廊拐角的妘娇一眼就看见了。
鼻尖蓦地很酸,眼睛也好酸,喉咙干得发涩,心一抽一抽地泛着痛。
原本慌乱匆忙的脚步蓦地慢了下来,很轻很慢地走过来。
只隔着一条回廊,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距离。
可妘娇却觉得好长,没有理由的就是好长。
这几步路她就觉得长了,那一世和几千年的距离,他是怎么走到她身边的?
或者说是怎么让她走到他身边的?
怎么做到的。
妘娇想不到。
光是想就已经想不到。
黑夜闪过一道白光,一道惊雷陡然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