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禅院边的小山上有座阁楼，叫月老楼。
妘娇的手被晏时牵在掌心，迈上最后一步。
“到啦！”
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装了两颗小星星，眼里的高兴满得快要溢出来。
额前的碎发被吹得凌乱，眼睛弯成了半弧。
晏时眼睛柔了下来，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高大的身躯往她身前挪了挪，挡住了吹过来的冷风。
山高风冽，耳边的铃铛被吹得晃了晃，发出铃铃的轻灵声。
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种虚空的神明，不一定存在，即便存在也不一定显灵。
毕竟……他是祭给恶鬼的怪物。
但小丫头执拗要牵着他走上来时，他竟生出了一丝乞求，乞求这世间真的有神明。
真的有月老。
他抬手擦了擦她鼻尖冒出的小汗珠，忍不住亲了亲，“累不累？”
“不累，夫君我们走上来了！”
小巧的脸漾出一个明媚的笑，又乖又纯。
明明没有太阳，明明还是冬天，可看着就是觉得如沐春风。
“嗯，走上来了，小乖真棒。脚酸不酸？”
几百步的台阶也不知道这娇气包怎么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平日里在府里逛半圈就累得要他抱，今天破天荒的没诉一句苦，没撒一次娇。
妘娇摇了摇头，“不酸。”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给他看似的，抬腿虚空踢了几下。
晏时看了下四周，盯着一块石头看了两秒，眉头稍稍拧起，还是坐了下去。
将人揽在腿上，还是捏上了她的小腿，力道不轻不重。
三层镂空阁楼都系满了丝带，墨色笔墨写满了情话，在空中飘舞。
妘娇手圈在他脖子上，指着条条丝带，“这月老楼建在山上是不是因为这里风大，风一吹就会将这些话带到月老耳边？”
晏时顺着她的手看去，低低笑了一声，“大抵是吧。”
“那我们朝空中喊话，月老是不是也能听见？”
她的双手圈着他，眼睛一闪一闪地亮着光，晶莹剔透，让人挪不开眼。
揽得太紧，她脖子上的狐狸毛贴在他脖子上，有点痒。
他对上那双明眸，眸子里的慵懒收起了几分，瞥了一眼那些丝带。
“嗯，能听见的。”
妘娇从他腿上跳下来，走到护栏边上，双手放在嘴巴，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大喊。
“妘娇要和晏时白首到老！”
晏时脚步一顿。
心跳漏跳了半拍。
白首到老。
骤停的心跳声重新跳动，在耳畔边上回响，一下比一下有力。
娇软但坚定的声音喊了好几声，“妘娇一定会和晏时白首到老！”
声音在山间回荡，在风中转了几个圈。
月老听没听见不知道，但晏时听见了。
他红了眼眶，喉咙一片干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神明，他能不能再贪心一点，让他活久一点。
喊得太大声，妘娇放下了手，站直身体，小喘着气。
不知看见了什么，她忽的伸出了手，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
“下雪了。”很轻的一声喃呢。
她合上掌心，转身头，“王爷，你过来。”
晏时脚一动，走到她面前站定。
“你低头。”
他想也不想就顺着她的意思俯身低下头，凑到她跟前。
一片很轻很轻的东西落在发顶上。
他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眸。
妘娇又接过一片雪花，放在自己发顶上，一点白色在墨色的发丝上格外的显眼。
眸子明亮，睫毛浓密，睫尾微微上翘，一眨，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