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喧嚣之处,有一间名为归尘的雅居。
归尘依水而建,自填一处假山,以引瀑流,吸引众多文人雅客前来听琴品茗。
其山后是一片竹林,曲径通幽处,乃不染轩。
窗外静谧空幽,轩内气氛微妙。
云如璟端坐着,指尖转动着一枚墨玉棋,低头思索着眼前的棋局。
案上茶气袅袅,茶香沁人。
对面坐着一位身穿墨蓝衣袍的男子,他手持白玉子,时不时抬头看云如璟的脸色。
墨衣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说知衍啊,这人呢是有七情六欲的。”
云如璟落下一子,“第一次,你说师予棠出身将门,虽任性些,但不至于见死不救,让我于春日宴落水,结果她没去。”说着手里还收着白子。
“第二次”他顿了顿,似乎第二次确实如计划进行了。
“第三次,你说今日她与崔氏要去崇山寺,结果她落水染病。”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眼中看不出喜怒,“逾白道长——”
短短四个字,让对面之人身子颤了颤。
云如璟继续说道:“你的招牌,不若我今日替你砸了。”
“别别别,我的四殿下。”他连忙说道,“这不是春蒐没出意外嘛。”
“呵,”云如璟冷笑,“没出意外?傅见山,那日我是该请你一同去关雎殿,好好瞧瞧她是怎么给我脸色看的。”
“哎呀,”傅见山索性放下棋子,拢袖道,“此前我确实为你那样筹划的,按理说她也应该落入我们的掌中,但是嘛——”
云如璟瞪着他。
“但是嘛,”傅见山嬉皮笑脸道,“师予棠毕竟是小娘子,这俗话说得好,女人的心思,上天都把握不住。”
“所以呢?”云如璟挑了挑眉。
“所以殿下您还是要再坚持坚持,指不定哪天就”傅见山欲言又止。
“我记得,这师予棠是你信誓旦旦进言,说是我未来王妃最合适的人选。”云如璟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那是自然,那师将军是何等风光人物,白虎军在手,这师予棠又习得一身武艺,正好保护你这病恹恹的四殿下。”傅见山为他添茶。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探听到师二娘子正收拾行李,准备回江陵祖宅。
云如璟摆摆手,让探子下去,然后环手看向傅见山。
傅见山也疑惑,在那嘀咕:“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走呢?”
“若我说,师予棠此人,不好把握呢。”在关雎殿中,云如璟就隐隐察觉师殷殷对自己的不善,今日传来她落水之事,让他更笃定了。
落水肯定是刻意的,但是,她若是想用落水来避免与自己相遇,那又是从何得知,第二日他一定会去崇山寺
“既然如此,那不若”傅见山讪讪而笑,他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想着师殷殷这条路走不通的话,那再找别人也是可以的。
“留下师予棠,我记你将功补过。”云如璟留下话就走了。
傅见山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对着云如璟的背影喊着:“不是你说不好把握的吗?这就算留下来你也未必把握得住呀!”
但是云如璟并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