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将来明白过来时,却早已为时已晚。
再想从他身边离开,也变得难如登天。
亭台前方,裴砚忱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沾染的潮湿水汽。
语气平静地问她:“怎么了?”
姜映晚左手指尖落于弦上,止住琴弦还未完全停止的低低颤栗。
她压下心口的异样,“大人好些了吗?”
裴砚忱听出了她想离去的意思。
他没有拦,慢慢站起身,薄唇轻阖。
“好多了,多谢姜姑娘。”
姜映晚顺势站起来,微微福了福身,“这是我该做的,那大人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裴砚忱点头。
姜映晚撑着伞,身后的紫烟抱着包裹,在裴砚忱的目光中,迈下台阶,很快离开了翠竹苑。
直到走出很远,姜映晚还觉得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落在背上。
直至穿过垂花门,快要走到她的碧水阁,她脚步才慢了几分。
紫烟自小跟在她身边。
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
见她眉头不由蹙着,紫烟回头往翠竹苑的方向看了眼,回头,看向自家小姐,担忧地问:
“小姐,您怎么了?”
这话落,她想了想刚才姜映晚的反应,又道:
“小姐,您很怕裴大人吗?”
怕?
这是姜映晚第一次正面听到她对裴砚忱的感觉。
他并未对她怎么样,相反,姜家的事,基本都赖于他的相助,按理来说,她不该怕他才对。
可她又很清楚,自从来到裴府,她在面对裴砚忱时,已经出现了两次这种她难以解释的心理反应。
不管她承不承认,这种感觉,就是惧怕。
紫烟也有些不理解。
她低声轻道:“裴大人的性情确实是偏冷淡,但在京城住了这些时日,奴婢听旁人说,裴家嫡长子裴大人虽性情淡漠,但品行高洁,雅致无双,是真正的端方君子,在世家大族中,无论是地位、还是声望,都是让人敬仰尊崇的存在。”
姜府一朝落魄,甚至前些时日一度被那几个旁系欺凌,裴砚忱不仅主动帮忙调查三年前的案子,还出手将这些被旁系霸占的财产夺了回来。
所以紫烟对裴砚忱的感激还是很深的。
她没有姜映晚心思敏感,察觉不到裴砚忱对姜映晚的那种隐秘的审视与晦涩的侵占。
她一个婢女,只觉得对她们小姐好的人,就是好人。
虽然这位裴大人性子很冷,外面也不乏有他城府深、手段狠的传言,
但在他主动相帮姜家和自家小姐的实际行动下,紫烟对裴砚忱的感激,是胜过外面那些不辨真伪的传言的。
不过话再说到底,她到底是跟姜映晚一起长大的。
不管外人如何,在她心里,自家小姐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哪怕是恩人,也得往她们小姐后面排。
所以见姜映晚脸色有些苍白,她很快闭了嘴,直到回到碧水阁,接过自家小姐手中的伞,又快速拿出一件披风披在姜映晚身上,才轻声开解说:
“若是小姐觉得畏惧裴大人,那我们日后,尽量减少与裴大人见面的次数。”
“大不了,咱们再用一用先前闭门不出的招数。”
她语气煞有其事,边说还边给她做了个称病不出门的手势。
姜映晚被她逗笑。
屈指轻弹了她一下,带着她往里屋走。
“估计是这两天没睡好,搅得心神不宁想多了。裴大人君子之风,又对我们有数次相助之恩,我们自然要感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