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礼,起来。”
李琰淡笑着打量她,对陆晏廷说:
“这就是那个救出太后的宫女?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江近月站起身,站到了陆晏廷身边,两手交叠着放在小腹前,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显然有些害怕。
李琰给她喂了针定心剂:
“你放心,你既然已经出宫,太后的事不会再牵连到你,不用害怕。”
“是,陛下。”
李琰又开始同陆晏廷谈论政事,过了半刻钟,他终于起身:
“对了,晏廷,明日还有大朝会,你不如同朕一起回宫吧。”
陆晏廷推辞:
“陛下,臣这里还有一些公务尚未处理完,恐怕不能如陛下所愿了。”
“那好吧。”
李琰无不遗憾地负手佯佯走了。
送走陛下,恰好就到了子时。
江近月注意到一旁的沙漏,忍不住说:
“世子,新年到了。”
“嗯,表妹,新岁安康。”
陆晏廷话音刚落,便有一连串的烟火自天边绽开,让原本沉寂的夜色忽地炸出了人间烟火。
江近月看着天空,久久不肯低头。
“天色已晚,我一会儿便要入宫了,这就让青崖送你回府,可好?”
“好,多谢世子。”
……
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天边的烟花还在接连不断地放,可是很快,又消散在黑夜中,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就像她对陆晏廷的感觉。
江近月苦恼地捶了捶脑袋,努力让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从脑中挥去。
因为世子一直帮着她,是出宫后唯一给她帮助,替她打算的人,所以江近月心中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
但世子这样对她,也并不是因为喜欢,而只不过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绚烂夺目的存在,他本就是那么好的人而已;
这些陆晏廷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她而言,就是像是这黑夜里的烟火一样,在她沉寂如黑夜的生命中骤然炸开。
然后,被她无限放大,只看得到烟火,却忘了自己本身是黑暗的。
像他这样的人,应当和苏筝妤那种书香门第家的姑娘成婚,而不是自己。
江近月警告自己,烟火终究会消散,她不能再有妄想的。
更何况,远离他,对二人都安全。
……
除夕夜,各家守岁过后,便抱着孩子回屋休息,长安又恢复静谧,各家各户忙着休息,明日是元日,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坐落于宁化坊的沈府,却处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中。
正厅内,沈相国握着手中刚收到的密函,眉心拧成了一股绳。
沈敬宗正跪在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他面上虽然是不敢造次,可心底早已将手下那些人骂了个千遍万遍。
明明已经叫他们做事要隐蔽些,可还是落了套,陆晏廷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一个远房亲戚而已,至于这样追根究底吗?
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惹了一身骚。
好半晌,沈相国将那纸送到烛台前点燃,随着那张纸化为灰烬,他猛地拍桌而起:
“好啊,没想到我沈元澈一生清正,居然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