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廷收回筷子,满脸无奈:
“你若是说你不喜欢吃鱼,或许我还高兴些呢。”
他将江近月面前的菜换走,将其余几道菜摆在她面前:
“自己拿吧。”
“好,多谢世子。”
江近月一脸尴尬地伸手夹菜,听到对面用饭的动静,还时不时悄悄看他,见陆晏廷依旧神色平静,她这才放下心。
陆晏廷仿若觉得有些好笑,补充一句:
“我没有生气,你不要害怕。”
“我害怕得很明显吗?”
江近月脸颊一红,问他。
“是不明显,叫明目张胆。”
陆晏廷放下箸,看着她:
“你就算怕我,也得有个理由,不然我会觉得莫名其妙,怀疑自己是个讨人厌的人。”
难道害怕他的人还不够多吗……
可真实的理由,江近月不敢说出来。
她将汤喝完,用帕子擦了擦嘴,解释说:
“嗯……世子,我在后宫待了多年,没怎么接触过男子,所以才有些不习惯的,不是您的问题。”
本以为这样就能敷衍过去,可陆晏廷不愧是个查案的,一语点明要害:
“可你对着其他人,比如四弟,比如青崖,就不害怕呀。”
“他们和世子是不一样的!”
江近月有些急,也不可能将心底真实的想法说出,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说:
“可能因为我是罪人之后吧,从前刚进宫,在教坊司时,教我们学舞的嬷嬷总是这样骂,说我们和别的宫女不一样,能活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要我们记住自己的身份,好好练舞,让贵人高兴。”
“虽然后来我到了太后宫中服侍,但我还是觉得低人一等。您是大理寺的官员,是负责查案的,是人上人,所以我一瞧见您,总是紧张。”
陆晏廷听完她的话,神色严肃起来:
“你父亲做的事同你无关,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已经出宫,是有户籍文书的良民。你没有犯罪,为何要强行将这样的思想背负在身上?”
“你若是放下了,那就什么都不是,可若是你记着这些事不放,那便会成为一直压在你心里的一座山。”
“是吗?”
从一个审判者口中,听到她无罪,这感觉还真是十分新鲜。
在宫里时没有人将奴婢当人看,后来到了宫外,也没有一个真心对她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设身处地地替她考虑问题。
但是很可惜,她或许真的是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