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蕖笑道:“给孩子的,收着吧,不单虎子有,等霜霜他们满周岁了也有。在我这里没有男娃比女娃贵重的道理,给他们准备的都是一样的,到时你们心里可别有想法。”
“我们不会的大姐。”五人齐齐表态。
李母嗔道:“怎么还是这么大手大脚的,有了自己的家,居家过日子手指缝得紧着点。”
“没事,每回挣了钱相公就会给我们发体己钱,这钱我们怎么花他不管的,我有的吃有的穿,平日里用不着钱。
再说也不是天天买。”
她攒不住钱,手里有钱就想花出去,不用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家中就只有妞妞一个小孩,喜娘姐妹和周姝自己有体己。
不给爹娘和侄儿侄女用就没地方用。
“就送今年,以后可别送这些个贵重的。”李母叮嘱。
他们家不是狠命榨干闺女的血肉的人家,闺女嫁人后还时常惦记着娘家就很知足了,总不能一直让闺女帮娘家。
不提姑爷会不会有想法,他们良心也不安。
早知道这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去年就不该着急加盖几间屋子。
“知道了。”李芙蕖左耳进右耳出。
张氏听了婆婆和大姑姐的话安了心,道谢后便欢喜地给虎子戴上。
郑氏眼神里透着羡慕,以前她是看不上这三瓜两枣,今非昔比啊!
从云端跌入泥泞不过如此。
黄淑娟微笑地看着,笑容却不达眼底。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些看不到希望的老人的暮气,仿佛是游离在世间的鬼魂,不带一点感情。
李芙蕖不着痕迹地看了她几眼。
心里同情这个命运多舛的可怜表妹。
若是没发生天灾表妹明年就能出嫁,相夫教子,安然过完一生。
未婚夫婿死了,她成了克夫的望门寡妇,离开青州不说出来那些往事倒也能说门好亲事。
只不过看她这样子,大抵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哀大莫过于心死。
“娘,城里的活儿越来越难找,老是坐吃山空不行,相公想请你们去跟我们住,让我问问你和爹的意思。”
所有人的看着李芙蕖,心思各异。
郑氏生怕自己一家被抛弃,神色紧张的看着李母。
大姑家一家都去乡下投奔姑爷了,他们一家人可怎么办。
总不能也厚着脸皮跟着去吧。
去了住哪儿,吃什么?
李母摆手:“这不行,哪有咱家虽不如以前,日子还是能过下去,再者说,这世道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明年肯定会好的。
替我跟你爹谢谢姑爷,我们就不去了。”
女儿女婿都孝顺,可哪有岳父一家跟女婿住的道理,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还连累女儿。
李芙蕖神情严肃,语气笃定:“万一明年不好呢,听有经验的老人讲这干旱至少有三年,一年比一年严重。
相公说宁可信其有,早些做准备。
今年山里还能找到很多食物,明年后年就未必了,不做足了准备到时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拖家带口去南方逃荒?”
县城人多,打柴火挖野菜要走很远才能找到,哪有大营子沟舒服。
郑氏虽担心李母一家丢下,说了句实诚话:“大姐,明年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不过,听从南方逃避兵祸跑到青州的人说,南方比这边更难,过了今天没明天的。
不然当家的一早就带我们去南方。”
李母和满屋子的女人被李芙蕖和郑氏说的心慌慌的。
瞧瞧年幼的孙子孙女,李母心尖发颤。
“娘你跟爹商量商量。”
李芙蕖不逼着李母要答案,转而看向郑氏:“舅娘你别着急,相公此时必定也在跟舅舅商量此事。”
郑氏暗暗松了口气。
从青州到照西县上千里路,风吹日晒雨淋,这一路上挨饿成了常态,吃足了苦头。
她现在也是不怕吃苦的,只要能有个住的地方有口饭吃,让她当农妇也行啊。
做买卖的人脸皮比寻常百姓更厚实,黄达成从小就跟着爹走街串巷的做货郎,做了十几年的买卖,脸皮早就丢了。
周诚跟他说去大营子沟帮他收庄稼、喂牲口,以此换取粮食,几乎不用过多考虑就答应下来。
将来做什么是将来的事,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