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算确实不多。”
这个数字令在场的大部分村民觉得值。
“五百五十八文,这么多,我家哪里拿得出来呦。”一位面容沧桑的老妇人惊呼。
“方婶子,你家喂了鸡喂了猪,一年光卖鸡蛋的钱就有五百多文吧,还有猪,怎么会拿不出来,你仔细想想,给这一次钱以后就不用费力的挑水浇庄稼,多好的事。”
“就是,大郎仁厚琢磨出好东西都想着咱们,换做其他人有好事都是藏着掖着,自己家过的好就不会管别人。你可别拖大家伙儿的后腿啊。 ”
村里人纷纷出声劝道。
谁不心疼钱,可钱花在刀刃上就值得。
方婶子苦着脸道:“我家什么情况外村的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嘛,石头娶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他在家时蒋桃花还装模作样的顾着家。
他前脚刚走,蒋桃花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往娘家扒拉。
别说五六百文,现如今就是一文我也拿不出来。”
周诚恍然,他竟然把存在感不强的方婶子一家给忘了。
方婶子两个女儿早已出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管不着娘家。
儿子前年去服兵役,去年老伴儿病死。
家中就只剩下她、儿媳蒋桃花和三个孙女。
方婶子的老伴儿和儿子在的时候,一家人过的还不错,手里也有闲钱。
现在则成功取代薛桂花成了大营子沟最穷的人家。
王水根给薛桂花留下些银钱,他走之后薛桂花跟村里好些个男人不清不楚,当然不是白给人占便宜。
要么是钱要么是物,要么就像李旺爹一样,自己妻儿不管成为她免费劳动力。
只是薛桂花成天哭穷,大家潜意识就觉得她一个女人带着一对儿女日子艰难。
事实上真正难过的是方婶子家。
真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点银钱粮食都被蒋桃花扒拉到自己娘家,婆婆和三个女儿会不会饿死她是一点也不在乎。
方婶子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没有任何用。
蒋桃花为人泼辣不讲理脸皮够厚,娘家爹娘和四个兄弟也是不讲理的。
方婶子娘家父母都不在了,兄嫂又不给她撑腰,是拿蒋桃花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下春耕,蒋桃花不种自家的地,反倒是带着三个女儿回娘家帮忙。
方婶子不想辛辛苦苦去养蒋家的吸血蚂蟥,干脆也摆烂了,地能种多少就种多少。
听说周诚又琢磨出新农具,就跟着大伙儿跑来凑热闹。
水车确实是好东西,但凡是土里刨食的农民就没有看过还不心动的,可她确实没钱。
也不是故意想占大家伙儿便宜。
“你说你,怎么就傻乎乎的她说几句好话就把家给她管,银钱就该牢牢捏在自己手上才是。”
“方婶,我要是你就直接把蒋桃花休了让她自个儿滚回娘家,你大孙女十岁最小的六岁,可以帮你干几年活儿,日子怎么的也过的不差。
等你家石头回来了再给他娶门好媳妇。”
“就是就是,她蒋桃花娘家人再横,咱们村又不是没人,敢来闹直接打出村去。”
“方嫂子,你一个做婆婆的让儿媳给拿捏住,简直让咱们脸上无光。要是家家儿媳都学蒋桃花,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祖宗的礼法摆在那儿,她要敢跳你就拿出婆婆的威严,狠狠收拾她,就算被你磋磨死了,那也是她活该。”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有儿媳的妇人们越说越生气。
对方婶子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丢她们作为婆婆的脸。
周诚默默吃瓜。
讲真,他要娶个这样的媳妇,早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方婶子被喷了一脸口水。
抹把脸,红着眼睛说:“我倒是想硬起来啊,男人没了,儿子不知是死是活,又没孙子,娘家哥嫂侄儿没得靠,三个孙女跟蒋桃花亲,我孤家寡人一个能怎么办。”
“怕什么,娘家靠不住不是还有咱们嘛,你自己不支棱起来我们说什么都不管用,蒋桃花还阴阳怪气的说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方婶子被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挥着手说:“我今天就休了她。”
公婆一般亲自休了儿媳,可以让儿子休了儿媳,若儿子不在就可以代为休弃。
儿媳的地位非常低,哪家婆婆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
方婶子被儿媳欺负到这个地步,不怪大家觉得她丢人。
“你说的啊,大家都听着呢,不休不是人。”有人拱火。
方婶子有村民做靠山,瞬间挺直了脊梁:“不休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