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陶久喜悠悠转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似还沉浸在那甜美的梦境之中。
陶清婉却早已起身,她身姿优雅,如一幅动人的画卷,正静静地梳理着那如瀑的长发。
“久喜,快些起来梳洗,既已身处谢府,我们当谨守规矩,切不可让人轻看了去。”陶清婉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
陶久喜极不情愿地爬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着抱怨:“人家若本就看不起咱,咱们就算夜里不睡,人家照样不会高看咱们一眼。”
“莫要顶嘴。”陶清婉轻声斥责道。
“得嘞。我起来便是。”陶久喜无奈地应道。
姐妹俩简单洗漱后,换上了她们目前最为体面的衣裙。
陶清婉着白底朱红碎花长身褙子,简约淡雅,如春日花朵。陶久喜穿浅绿色褙子,简洁干净。
“长姐。”陶久喜望向陶清婉,神色间略显疲惫,“昨日实在太累了,不过那个计划,我还是得与你说一说。”
“什么计划?”陶清婉面露疑惑。
“路上不是和你提过嘛。就算姨母家收留,我们得为自己谋出路呀。”
“可我们身无分文,要如何谋算?”
回想起一路上,两人曾设想过来到京城后可能遭遇的种种情形,也想出了一些应对之策,当然大多时候都是陶久喜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陶清婉则不断地否定。
“我想了三条路。其一,若能讨得姨母欢心,那我们就乖巧柔顺些,暂且待着,等父亲来寻我们。”
“其二,要是姨母不喜欢我们,我们就向姨母借些银子,找个地方租个小院,我出去打工养活你。毕竟天子脚下,应该不会太危险。至于其三嘛”陶久喜心中盘算着,她坚信有手有脚便饿不死人,只是实在不愿娇柔的长姐受苦。
“其三是什么?”陶清婉追问道。
陶久喜一脸神秘,压低声音:“其三嘛,哈哈,我去勾引表哥,从表哥那里弄些钱来养你。”
“若姨母不喜,我们可以一同出去想办法,你可不能想着……”陶清婉欲言又止,那“勾引表哥”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为啥不能?”
陶久喜想着姨母是与长姐的母亲是亲姐妹的,和自己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女子当矜持,婚嫁之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为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哪有这么严重。”陶久喜刚要反驳,却见陶清婉眼中噙满泪水,赶忙上前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陶清婉心中感慨万千,本以为应该由自己照顾妹妹,可这一路上,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妹妹却处处维护着自己。
甚至为了让自己有个安身之所,妹妹竟然想到牺牲自己去勾引表哥,只为换得自己的安稳栖息。
陶久喜见陶清婉这般模样,心中无奈。
她若是真的对表哥下手,就表哥那仙人之貌,不一定谁吃亏呢。
陶久喜缓缓推开门,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犹如冰冷的利刃般刺骨,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心想,若昨日露宿街头,此刻怕是早已冻僵了。
抬眼环视院子,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止。
院子里干净整洁,只有零星几串脚印延伸向院门,想必是有人在她们睡醒之前来过,却又未曾打扰。
“长姐,院中有红梅。我去看看。”
陶久喜此时很是兴奋,只因她甚少得见大雪。
昔日所居之地,虽也落雪,却不过是转瞬即逝,积雪更是极为罕见。
白雪皑皑,红梅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