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血腥臭气扑鼻,永宁公主冲上前去抱他,腹部一把剑柄抵住。永宁公主错愕:“你……”
拨开她,祁远脸上露出厌恶的烦躁表情,说:“我不叫周原。殿下,请您自重。”
外头人头攒动,院墙内祁兮重新束发、戴好面具,单膝跪在地上。
地上人身首分离。
生前面无表情如死尸,死了倒是睁着眼睛咧着嘴,这人太奇怪。祁兮想了想,给他合上双眼。如果不是早知道祁远会死在皇甫庆丰手下,她是不会选择杀他的。
世事弄人。
从尸身上摸出白色小药瓶,祁兮吁口气。掂了掂,里头药丸撞击咯啦响,祁兮满意点点头,往怀里揣。
下一瞬,手里空空。
身后有声音砸下:“小贼哪里来的?”
浑身寒毛直竖,祁兮愕然转身。
顾不上说话,一掌拍在肩头,辛辣气味从口鼻涌出,祁兮被拍出数丈远,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什么时候出现的?
虽说身子虚弱满身是伤,可她对周遭环境绝无半分懈怠!
皇城最强皇甫庆丰斩在刀下,哪里又来高手?旁的不说,这一掌是绝不输皇甫庆丰!
一瞬失明失神,勉力叫自己清醒睁眼。
天光云影里,一人身影高大逆光而立。黄袍飘飘,袖口五爪龙绣花上雨水几滴滑落。手里捏着药瓶,周煜泽表情凝重看过来。
“……哈。”
这算什么?
她这么努力,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谁能想到,困局之后会是死局?这算哪门子的重生?!
祁远呢?她的哥哥应该活着出去了吧,巫鸦能接应上吧,白河会生气吗?生气就生气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生她气了,稍微任性一下,想来也可以原谅她吧。
“在朕面前如此无礼,你是头一个……”顿了顿,周煜泽又说,“哦,不对。很早以前还有那么两个人呐。”
挣扎着祁兮坐起身,靠上石块。笑了下,祁兮说:“陛下,抱歉。我没力气了,起不来啦。”
看着地上臣子身首异处,皇帝叹息,道:“你就这么恨他?”
“也不算吧。”呼吸短而局促,祁兮说,“只是他不能活着。”
祁远不会放弃取药,皇甫庆丰会杀了他。不是这次就是下次,板上钉钉。
“你没力气了啊。”大宇皇帝说,“你是谁?北境离州司空礼?朕听说过。忽然冒头的江湖门派,叫影宗吧。”
祁兮没说话。
“朕好奇啊,面具后面是怎样一张脸?”大宇皇帝笑一下,说,“你和祁远不一样,他能走可你不能。当然,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掉。”
祁兮仰头看他。
“没力气行礼啊,”大宇皇帝饶有兴趣道,“那会有力气逃跑吗?给你一炷香时间,朕不会叫卫队兵抓你——他们到现在都认为刺客只有一个人。”
“逃吧,逃吧。”挥挥手,皇帝说,“逃掉你就能活啦。”
帝王家真是恶趣味。
“若是逃不掉呢?”祁兮问。
“公布身份,悬挂城墙,曝尸三日。”目光沉沉,皇帝阴恻恻说,“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
祁兮点头,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