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是一棵缓慢生长的藤蔓。它试探地从桌案缓缓向上,向上,再向上,度过漫长的光景,慢慢挪到白河面前。
然后祁兮看到白河释然的笑容。
“是啊,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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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太奇怪。
前世明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如今却像老熟人说起童年糗事一样云淡风轻。
她一定是疯了,他也是。
“上辈子你害惨了我,所以这辈子才会惩罚你喜欢我。”祁兮眼里亮晶晶,白河分不清那是光还是泪,“倒也算是公平。”
白河垂下眼眸。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祁兮。
喜欢到喜欢这个词远不及他喜欢的万分之一。
白河多想拥抱她,亲吻她,就这么将她按到身体里去。只是天底下最残忍的并不是她丝毫都不喜欢他,而是他的爱会让她为难万分。
深深的无力感弥漫全身。白河上一回有这种感觉,是他杀死白允知的时候。当时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再搞砸第二次。可如今,算是他又搞砸了吗?
“兮儿。”白河突然喊她,“司空礼,他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吗?”
饶是对变换的称谓感到奇怪,祁兮只故作不知。
她点头说:“会呀,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嘛。”
很多年啊,白河想。
然后他问:“比我认识你还要久?”
祁兮笑:“嗯,当然。”
白河说:“好。”
又是一阵沉默。
外头树叶沙沙,鸟儿鸣叫。
“我没有监视你,我是想保护你,因为我在意你。”白河说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还有,我也没有监视你哥哥,我对他没有敌意,你误会我了。”
祁兮笑:“你想让我和你道歉?”
“……那倒没有。”
白河很认真地看着祁兮,祁兮也同样认真看着他。
“嗯。我知道了。”
如果立场一致,他们会是很好的伴侣。
“白二公子公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祁兮说,“今天能说开,我很高兴。”
白河听出祁兮意思,起身。祁兮送他。
才转身白河又突然驻足回头,祁兮差点撞他满怀。
祁兮错愕:“白二公子?可还有事?”
白河“嗯”了声。
说这么多,白河还不知道祁兮心意,尽管好像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欲言又止间,白河温润的眼神轻轻垂下,低低看着祁兮。
白河说:“我能抱抱你吗?”
“啊?”祁兮怔愣。
先前那些亲昵举动他都从未问过,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
白河很坚持:“可以吗?”
不知道白河要做什么,可是她的回答好像对他很重要。
“……可以。”
话音刚落,白河的宽大臂膀就将祁兮彻底环住。
祁兮的脸埋在白河胸膛。她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他抱她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她快要无法呼吸。奇怪的是,祁兮竟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感受。
于是她也将双手环上白河的背,深深地呼吸。
原来,拥抱可以这么温暖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