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傅正气消了一半。
只要涉及到丁梨,白王都会心软,所以这姑娘从来没有吃过亏,也不知道挫败的滋味——毕竟只要她撒个娇,统领北境离州的白王殿下就能原谅她。
一旁祁兮冷不丁开口。
“白王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丁梨?”
“处置?”丁梨笑道,“你在说什么?”
“白王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丁梨?”
祁兮又问了一遍,掷地有声。
白傅正有些意外。
面对他——北境之王,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气场?这哪是一个久在江南深闺的病弱女子所能拥有的?
白傅正问:“德宁公主觉得,该当如何处置?”
祁兮皮笑肉不笑:“偃州官宦人家,若女儿家不知礼数,虽不至体罚,却也需关个月余禁闭,或去乡郊修心。更别说,丁梨妹妹何止不知礼数。她刚才好像要杀我呢。”
“我都说了!”丁梨的声音抬高了几度,调子又因为心虚滑了下去,“我就是……比划比划,又没有真的要杀你!”
“梨儿。”白傅正叹道,“你今天很不对劲。前头想给叔父表演舞剑,这不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那么大气性?”
“那是……那是……”丁梨红了眼眶道,“没人愿意和梨儿一同表演!德宁公主不愿,尧哥哥也不愿!”
“肖侍卫愿意嘛。”
“可我不愿!!”丁梨愤愤道,“说好的,一曲《花东》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别的曲子!台下都在跟着唱,他们还说那些肮脏话!……我就是不愿和他一同舞剑!”
说到激动处,丁梨恨恨指着祁兮,落下泪:“因为她!我必须让出尧哥哥……叔父,你说说看,这凭什么啊……”
委屈说出口,也就失了气性。
她不再是喊打喊杀的丁梨,变成了白傅正身边的抽噎小姑娘。
“梨儿乖,不哭。”白傅正见不得丁梨哭,“叔父知道梨儿委屈。可梨儿长大了,有些事就是不遂人愿。况且,这一码归一码,再怎么说,德宁公主是贵客,怎么能拿她撒气呢?”
“说得这么可怜,那就禁足一个月吧。”
手里最后一瓣橘子吃完,祁兮拍拍手。
想到什么,祁兮的手停在空中。
她无视丁梨的呜咽,突然问她:“这曲子,不是肖侍卫安排的吧?”
“不是他能还有谁!”丁梨愤愤。
祁兮一提,白傅正也觉得蹊跷。
他喊来下人:“去,问问方才是谁换的曲子。”
没过多久,来人报道:
“禀殿下,刚才是侯爷让奏的曲子……乐房人说,曲子节奏编排和马琴的加入,也是侯爷的意思。”
“允知?”
白允知。
就是前世那个,因为异族入侵顽力奋战,受伤截肢,以致下半生不得不在轮椅上度过的侯爷。虽说与白傅正同父异母,兄弟俩关系却毫无隔阂。
“允知善乐,这倒不假。”
白傅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弟弟似乎没怎么出现在宴席上。
“侯爷呢?他人在哪里?”
“殿下,乐房里的人说……侯爷心情不好,闷闷指点完他们就出去了。可我问过周遭,没有人见过侯爷。”
下人把头埋得很低,冷汗涔涔道。
“侯爷,就好像凭空消失了……”